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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下關隘,鄭璞歸自軍中。
拜昔年先帝劉備遣陳式等十餘營,駐守此地之由,軍營乃現成的。
霍弋及趙廣安置士卒,亦僅是讓各級將率分列各軍帳,以及分配各部輪值守備糧秣輜重等而已。
不過,士卒們卻是頗為安分,無人敢出營晃盪。
蓋因鄭璞掌軍後,效仿當年馬忠任職門下督,所設“月宿相府旬日”的軍令。亦設立了一軍矩:任職軍中各級將率,所食所用,皆與士卒同;無令不得外宿軍營。
違者,罰為徒隸一月。
屢教不改者,以軍法杖責,逐出玄武軍。
軍中被逐之人,下場是狠悽慘的。
畢竟,從軍為卒,非正常退役僅有幾種情況,戰死或傷殘,抑或者當了逃兵!
步履緩緩,少時,至中軍大帳。
鄭璞便扯下身上的皮甲,扔給乞牙厝交予別人洗滌。那被俘邑長臨時前的傑作,讓他無法繼續穿戴。
入坐案几後,取出丞相諸葛亮的手書,細細看讀。
丞相所言之事不多。
一是讓鄭璞謹慎行事,
還殷殷叮囑了“軍出,主擾,次戰。子瑾切記,寧無得,不可有損”等。
另一,則是提及了廖化。
聲稱鄭璞若是覺得兵出難取利,可遣人走步道尋廣武督廖化。
請他出兵聲東擊西,策應一二。
恩,陰平郡僅有三道,其中剛氏道在摩天嶺之南,挨著涪水。
離廣武及江油關很近,廖化若是出兵圍困作勢將攻,遠在摩天嶺之北陰平道的氐王強端,多多少少都會分些兵力來助戰。
看罷,鄭璞便執筆點墨,給丞相書寫回執。
順勢將索道運糧的想法,以及“索道、滑輪”細細繪圖解說了一番,一併錄上。
至於能否實現,且看蒲元的手藝吧。
所求亦不多,只要能減少棧道運送的一半艱辛,蜀地的糧秣輜重就能源源不斷囤積在漢中郡了。
書罷,輕輕吹乾布帛墨跡,鄭璞小心封好。
正想出聲喚帳外甲士,將書送去關隘上的郵驛,又倏然止住。
微捋胡,略作思緒,他便又再度執筆點墨,給譙周作書信。
譙周的先父周岍,治尚書,兼通圖讖和緯書,家學尤其善天命之說。
是故,鄭璞以曹丕強行受獻帝禪天子之位、短短數年便亡故為由,打算請他作書聲稱此乃天譴,當成天命在漢的佐證。
恰好,讓其宣揚逆魏暴戾苛政之時,順勢提及一二。
權當是一事不煩二主了。
擱筆,讓甲士送去郵驛後,鄭璞便端坐於案,將從李守將拿出取來的陰平景谷道輿圖鋪展開來,捏胡而思。
景谷道,乃是白水關入陰平的唯一道路。
頗為寬敞,亦不算崎嶇,無需藉助棧道兵馬即可通行。
如若不擔憂戰馬馬蹄受損,騎兵都可以往來縱橫。
沿途之上,小溪流及小岔道也極多,只不過都是些羊腸小道,不可通行輜車戰馬。
由於陰平道距離白水關較遠的干係,氐王強端落下營寨駐守,防禦巴蜀所選之地,乃是景谷道中間處——白龍江與白水江交匯之處。
名字很粗鄙:陰平橋頭。注1
橋頭地勢險要,依水塞道而扼守,可卻敵數倍,素有“隴蜀咽喉”之謂。
自然,若是聲稱“萬夫莫開”有些太誇張了。
但如果面對敵三倍來襲,可謂高枕無憂。
如此地利,讓鄭璞有些進退維谷。
攻堅,斷然不可取。
丞相讓他謹慎為上,莫讓士卒作無謂傷亡。
且橋頭乃陰平郡的樞紐,逆著白水江而上,可至陰平道;逆著白龍江而上,則是進入武都郡,無論治所下辯縣還是連線隴西郡羌道,都可抵達。
亦意味著,一旦他兵臨橋頭之時,武都郡及隴右的魏軍皆能來援。
尤其是駐紮在隴右的雍州刺史郭淮,其麾下有成建制的騎兵,若陰平氐王強端遣人報信,他以騎兵疾馳來援,無需旬日即可抵達!
然而,想繞過橋頭,亦無可能。
姑且不論,橋頭乃是進發陰平道的必經之地;哪怕有路可繞過,他也無法將己軍的糧道,暴露在敵軍眼皮底下,進而被斷後路圍殲。
不能攻堅,卻又無法完成此戰的任務。
既然是策應孫吳的北伐,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