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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有些嚴厲,“逆魏陰說遊仲允之事,我心意已決,子瑾不得再言之。此乃干係我大漢立國之本也!豈可因一戰而自毀長城!”
呃........
亦不怪丞相作怒顏。
能讓逆魏主動兵出隴西郡,唯有讓遊楚假意充當“間”。
此事方才便有了定論,鄭璞卻又再度提及,丞相自然是惱了他的剛愎。
“丞相,璞絕無讓遊太守屈身之意。”
連忙起身告罪,鄭璞語速且急且切,“璞乃是覺得,彼那逆魏既然陰說遊太守作暗間,亦必然會利誘隴西郡其他僚佐叛我大漢耳。”
“嗯?”
得言,丞相方眉目舒展,微笑伸手虛引,“如此最好。嗯,且入坐。”
言罷又垂眉捋胡而思。
當時關興率軍去逼降了遊楚,丞相為了安撫隴西郡的黎庶,不僅讓遊楚繼續任職太守,且其他僚佐也各司其職不做調整。
今正如鄭璞所言,逆魏陰說遊楚,勢必也會遣人遊說其他人。
畢竟,那些人原本便是逆魏的僚佐。
只不過,那些僚佐職權太低,獲取不到大漢在隴右的機密,以及各部兵馬排程的實況。
哪怕依著鄭璞之言而行,也無法讓逆魏定論出兵隴西。
兵者,生死之道也。
豈能不慎!
尤其是石亭之戰剛剛落下帷幄。
“子瑾此策難行。”
思慮少時的丞相,語氣有些惋惜,“彼那逆魏大將軍曹真督戰多年,又有曹休前車之鑑,恐不會重蹈覆轍而中計。”
“如丞相所言,彼那曹真不會中計。”
先是拱手作禮,笑顏潺潺的鄭璞,眸中閃過一縷狡詐,“不過,璞以為逆魏涼州刺史徐邈等人,未必不會中計。因璞常與伯松兄通書信,亦得聞伯松兄言‘招賢拾遺’時,混入了不少逆魏的奸細。”
嗯,昔日鄭璞諫言的“招賢拾遺”,丞相讓諸葛喬推行。
逆魏得聞後,亦暗中遣來了不少細作裝作落魄士子,被漢軍識破而押回蜀地鐵礦當一輩子苦力了。
招賢拾遺,逆魏細作邪?
丞相側頭,眸綻疑惑之色。
見鄭璞臉色的狡詐之色尚未散去,便垂頭略略作沉吟。
少時,又憑案起身,步去兩側庋具中尋了一陣,取出不少案牘鋪展再案几上,細細看讀。
時而移油脂燈近前,辨認蠅頭小字。
時而凝眉成川,執筆點墨書寫數個字,目視而捋胡沉吟。
最後又起身,手執油脂燈,細細觀摩被麻繩繃繫於牆上的輿圖。
位居下側的鄭璞,不敢出聲有擾,徑自取已然涼透了的酒水慢飲,靜候丞相作定奪。
因他知道,丞相已然明瞭他所言之策。
如今正思慮著,此策執行起來,所需排程的各部兵馬以及引逆魏入隴西伏擊所付出的代價,能否可與成果成正比。
能讓士卒死力,可一往無前者,乃是將率之才。
而思前想後,事無鉅細皆思慮妥當,不讓任何一旁支末節出現問題,方是統帥之才。
更莫說如今大漢的積弱式微,讓素來謹小慎微的丞相,每每作定奪時都要反覆推敲、反覆演算,方敢做出斷言。唯恐一步走錯,而讓大漢陷入萬劫不復的局面。
署屋內好一陣的寂靜。
連透過窗帷漫入的月光,都覺得無趣而離去了。
丞相方轉身入坐,將油脂燈擱置案几上,側頭目視著鄭璞,語氣欣慰無比,“子瑾籌畫之道,可與昔日翼侯法孝直比肩矣!”
言罷,不等鄭璞謙遜,便暢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