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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安擔心他還有反擊之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那匕首捅進男人的腹中,胸膛,下肢,還有很多其他的部位,彷彿在用針扎一個稻草娃娃,力道之大,恨意被澆灌到每一個被貫穿的傷口中。

哪怕她算得上幸運,在施暴尚未成功的時候就將對方反殺,但是那男人的呼吸,那男人手心裡的繭子,無一例外讓她覺得噁心。

她看著面前這具千瘡百孔的人體,幾乎看不清本來的模樣,血肉模糊。

嘔吐感蜂擁而至,她撐著地板,吐的頭暈眼花,空蕩蕩的胃灼燒般地疼,好像誰在用火燎燒她的胃膜一般,似乎下一秒她吐出的就不是清水而是鮮血了。

男人徹底的死掉了,就像一隻身上的血被放光的雞,再沒有一絲動彈。

生前囂張的,仗著自己生理優勢隨意踐踏她人的人,死後也不過是一灘爛肉,或許他這輩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落入不知哪些動物的腹中,給它們帶來一頓飽餐,或者是幾頓。

那男人面朝天空,手腳軟軟地垂在地面,什麼東西從他的口袋裡掉了出來——一張手帕,一張上面繡著一枝漂亮的梅花的帕子。那梅花和她在秀孃的屋子裡看到的許多枝梅花相似,似乎是出於同一個人的手。

她看著那具屍體,那具她親手殺死的屍體,後知後覺地感到恐懼,玖安踉蹌著步伐,幾乎想要摔倒,跌跌撞撞地往家裡跑。

在她看不見的後方,一個瘦弱乾枯的手顫顫巍巍地伸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撿起沾染了泥水的手帕,將它放進了自己的心口處。

………………

玖安不知道現在自己看起來有多糟糕,但肯定是一塌糊塗,一點也不優雅。

血跡殘留在她的眼角,雨水將她衣服上的血暈染開,顯得更加可怖。溼透的髮絲貼著她的臉頰,黏糊糊的癢。

一路無人,讓她沒有那麼擔心自己馬上被抓起來。

院子的門大開著,但院子裡沒有人。

她慢慢挪到屋子外邊,有什麼聲音窸窸窣窣,是男人屋子裡傳來的聲音。

林玖安躲在窗臺底下,像一隻偷偷摸摸的老鼠。

“你想要什麼?”陌生男人的聲音。

“我那女兒,可是上等的相貌,手腳又勤快,那身段,一看就好生養。”是桂花的生理學父親的聲音。

“你捉摸捉摸,值多少?”漫不經心的語氣,像在賣一扇豬肉。

“五兩銀子,外加十瓶酒?”

生理學父親看起來並不滿意,沒有回話。

“十二瓶酒?”裡面的談判還在繼續。

玖安死死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

震驚,不解和恐懼像潮水一般湧過,然後接續而來的是憤怒,無邊的憤怒,似一把火,點燃了一整片乾枯的草原。

有的時候,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有的時候,情緒到達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

當表面的和平如被石塊擊中的鏡子般被擊碎,當她也被當成一個物品隨意買賣的時候,玖安總算可以體會春妮的心情,那一種絕望的心情,那一種開始質疑自己是不是一個人的心情。

如果自己算得上一個人,那憑什麼他們就這樣輕易地決定了自己的價值呢?

但是,該感到慶幸的是,她畢竟不是真正的桂花,她是曾經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人,是生活在人人平等的社會里的玖安。

林玖安突然明白了那句話:人和動物的區別,或許是動物一直是動物,而人有時卻不一定是人。

同時,一個念頭在她心裡湧現:她要跑,要帶著春妮一起跑!

她悄無聲息地離開,好似一條隱匿在黑暗處的蛇,不見陽光。

春妮的家離她的家很近,輕而易舉地,她找到春妮的家。

此時雨還在下,斷斷續續,帶著冰冷的涼意,好像在催促外出的遊子:快回家吧,不要在外面像幽魂一樣遊蕩啦。

春妮的父母,還有他們捧在手心的小崽子如雨的所願,早早躲在溫暖的家裡,男孩野蠻的呼喊,女人的縱容,還有無動於衷的父親,那頗大的動靜,聽起來像是十分有愛的一家子,如果忽略被栓在院子裡的春妮的話。

距離春妮從她的視窗離開,不過一天的時間,那個小女孩,十分瘦弱的,可憐的小女孩,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紅的紫的,一片又一片的痕跡。唯一算得上完好的,是她的臉,或許是這也屬於評定商品價值的一部分。

她的腳被鐵鏈子拴著,一端連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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