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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次日，王婉和張子承便與這對道侶辭別。
&esp;&esp;戰事雖然已經逐漸平息，但他們所走過的許多地方，仍舊還殘留著戰事留下的痕跡。莊稼枯萎、山石碎裂，村落夷為平地、樹木連根摧折，老者頓足長嘆、孩童仰面慟哭。
&esp;&esp;兩人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時幫助一些有需要的人，雲河派的名聲，也逐漸開始在一小部分人中流傳起來。
&esp;&esp;走到一片曾經被火系術法燒得荒蕪的村落中時，王婉看見春日的陽光灑在滿地的焦土上，竟也有星星點點盎然的綠色，從廢墟之中破土而出。
&esp;&esp;她心中那種悵然若失的空虛感，終於在這一瞬間，有了那麼些散去的跡象。
&esp;&esp;張子承也不知是從哪裡尋到了一朵淺藍色的野花，輕輕別在了她的髮間。
&esp;&esp;“再走幾個時辰，就要到了。”王婉笑了笑，回頭看向身後的人。
&esp;&esp;“嗯。把你送到之後，我還得回去處理一些閣中的事。”張子承其實想說的是，他希望他們走得再慢一些。
&esp;&esp;王婉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拉著他的手，和他一起坐在了一旁的一塊石頭上。
&esp;&esp;“如果換做是之前，我可能也會爭分奪秒，不過如今，我的時間好像多了起來，至少現在，坐在這裡歇上一歇，總沒有錯。”王婉託著腮，漫無目的地看著前方，一陣微風拂過，地上剛冒頭的淺草，也向著一邊倒了過去。
&esp;&esp;“若是累了，可以靠在我肩上，睡上一會兒。”張子承攬住了她的肩膀，讓她的頭能夠順利地靠在自己的肩窩。
&esp;&esp;於是王婉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兩腳仍然晃晃悠悠地垂在石頭下。隔著他臂膀上的衣物，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溫熱。
&esp;&esp;“師兄，我剛才就在想，也許再過幾十年，這裡就會變成原來的模樣，看不到任何過往的痕跡。這幾十年，也許對於我們來說，不過只是一瞬間，但對於那些逃難的人來說，卻可能需要一輩子。”
&esp;&esp;“天道亙古，卻在無為；人道百載，卻能行無盡之事。”張子承握緊了她放在膝上的那隻手，將掌心的暖意傳到她的指端，“婉兒，天行有常、人道無常，不論命數如何，但行無悔之事。”
&esp;&esp;王婉不由得側目看了他一眼：“師兄，我發現你這人雖然話少，但是有時候說的話，也還是挺有道理的。”
&esp;&esp;張子承也笑了，他垂下頭去，目光落在自己身前的草地上：“只因我過去做過令自己後悔的事，所以，在這種事情上，才會感觸更深一些。”
&esp;&esp;王婉怎會不知道他所說的事是什麼，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因為當初的陰差陽錯和無心之失，竟能讓他記到現在。
&esp;&esp;王婉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及其認真地看著他：“師兄，當年之事，我本就從未記恨過你。你就算是真的自責，這麼多年一直默默支援我，也早就足夠將功抵過了。”
&esp;&esp;“可是你我”
&esp;&esp;可是你我，卻再也回不到往日了。
&esp;&esp;張子承張了張嘴，沒有繼續把話說下去。
&esp;&esp;當年他還是青崖山的代掌門的時候，曾經問過她，如果他不再在青崖山，她還會同他在一起麼？
&esp;&esp;他記得那天和她一起，看著窗外皎潔的月色，也記得她拒絕自己的時候，自己心裡有多疼。
&esp;&esp;他害怕了，他不敢再試，怕這一回她選擇的，仍舊不是他。
&esp;&esp;然而下一秒，他就聽見身側的人似乎是笑了笑：“師兄，說來也怪，這麼多年過去，所有的人好像都變了，按理來說，你更應該是變得最多的一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有在見到你時，才會覺得，只有你還是當年那個大師兄。”
&esp;&esp;王婉說這句話的時候，張子承敏銳地感覺到，她那隻被自己攥在掌心裡的手也在緩緩收緊。
&esp;&esp;張子承只覺得自己心裡，冰封多年的地方，也被這溫度倏地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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