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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遮風避雨。
村裡所有的孩子們都在這裡上學,可總人數才不過二三十人,也不分班,所有人都一起上課。
有的孩子上下課要走好幾公里,她曾聽見他們回家路途唱歌的聲音,無憂無慮。
這些孩子的父母多數出去打工,只留爺爺奶奶在家種點糧食之類,雖然政府免了學費,可還是有很多孩子寧願幫著在家幹農活,也不願來讀書。
山裡的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
段宴秋不由嘆道:“我以前一直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這麼貧窮的地方。中國發展成現在這樣,竟還有孩子光著腳來上學。”
春夏淡淡說了一句,“貧富差距過大,你我的眼界也太小。”
旁邊段宴秋沉默良久,突然說了一句,“陳琛說他小時候也是這樣。上下學得光著腳,走路還要十幾公里。”
春夏聽他突然提起陳琛兩字,心中詫異,卻見他面色平平。只是那雙漂亮的眼睛,此刻卻染上了些許氤氳。
“他說他小時候很苦,到鎮上讀中學的時候才知道肉是什麼滋味。在那之前,他一直以為肉就是那種肥肉渣子。”
段宴秋手裡玩弄著一根狗尾巴花,視線有些飄遠,“他上大學的時候,家裡殺了一頭豬都湊不夠學費,剩下的錢是村裡人一分一毛湊的。所以他總跟我說,只有讀書,才是人唯一的出路。”
佟春夏坐在鞦韆上,微微晃動。
風一吹,她的長髮也飄起來。她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段宴秋。
“我以前不理解,可到了這裡,我突然有些理解他了。”段宴秋輕輕一笑,他淡淡的瞳孔裡滿是山巒的倒影,他抽回視線,落在春夏的臉上。
“我理解他為什麼一定要寫那封舉報信。”段宴秋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靜得可怕,“他經歷過這些,他知道我父親做的那些事情,毀掉了很多像他一樣的寒門子弟唯一逃離命運的機會。他一直追求的是他心中的正義。而且我也相信,他跟我爸工作了那麼多年,在寫那封舉報信的時候,一定猶豫過,掙扎過。”
段宴秋恍然一笑,“對了,你應該不知道我父親當年貪汙的基本都是希望工程和低保發放之類的專案專款吧。”
春夏抿唇,半天才問:“那你恨他嗎?”
段宴秋看了看遠方無盡的天空,大涼山的天藍到幾乎純碎的地步,萬里無雲,一片深邃的藍。
“我應該恨他的。”段宴秋低聲道,“他親手送我父親入獄,讓我父親死在監牢裡。我媽媽死在逃跑路上,我也落下了終身殘疾。因為他,我沒有了家,同時也跌到了人生谷底,見識了世事無常和人心涼薄。”
他的手又開始無意識的摩挲著自己的左膝膝蓋。
“可是我又很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因,也不是果。錯的從來只有貪婪的人心。真的要怪的話,我只能去怪我爸,可是他已經死了。”段宴秋攤手,臉上有令人心疼的冷靜和無奈,“你看,我誰都不能怪,要怪只能怪命運。”
春夏靜靜聽著,心裡卻劃過了一絲淺淡的疼。
她有時候真的很恨上天,為什麼獨獨給了他這麼多的苦難。
春夏只能道:“段宴秋,不用勉強自己。雖然他做了正確的事情,可是並不代表他沒有對你造成傷害。所以你用不著非要原諒他或者非要恨他,我想無論你選擇以什麼樣的心態面對他,那都是你的權利。”
段宴秋輕輕搖頭,眼睛裡似有細碎的銀河,他整個人就這麼輕鬆的坐在山巒之間,眉宇之間有一種釋然的蒼涼,“我不恨他,也不原諒他,我只是不想再見到他。我想,這個應該叫算了。”
春夏長長的沉默過後,才道:“段宴秋,你釋然了。”
“沒錯。”段宴秋起身,甩了甩溼透的衣衫,他臉上有笑,“你的治療方法很有效。春夏,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心理醫生。”
春夏盯著他,笑意盈盈道:“那想請問一下這位先生,既然您的心病已經醫好了,打算什麼時候回家呢?”
段宴秋挑眉,“怎麼,想家了?”
春夏抿唇,似欲言又止的抓了抓頭髮,“我是覺得這裡條件太艱苦了,過十幾天還行,要是再呆下去,我感覺我都快要長蝨子了。而且吧,那個床也太硬邦邦了,睡得我腰疼。”
段宴秋笑,“你要是想家了,我們可以回去。”
春夏笑嘻嘻的反問道:“你不會覺得我很嬌氣不能吃苦嗎?”
“你哪裡嬌氣了?”段宴秋蹲下身來,視線與她平齊,“再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