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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借了個力,呼吸起伏清楚直觀地隔著冬衣傳來。班賀懸在半空的手緩了緩,放在他的背上,傾下脖頸,落在結實的肩頭。
他的聲音微小,近乎氣音:“言歸,我只剩一個師兄了。”
陸旋嗯了聲,手臂合抱得更緊。穆柯私下對班賀說了什麼話,內容昭然若揭。
他原本攢著滿腔的怒氣,身在危險之中班賀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依然我行我素,甚至早上去將藥交給孫世儀也不曾透露半個字。無論如何,性命安全都應當是最重要的,班賀怎麼還敢如此不當一回事?
心裡的怨怒最終化作無奈,陸旋答應駱將軍進入軍營,也就註定不能及時給予幫助,出了什麼事他根本不知情,諸事無法兩全。
他不是懷疑班賀有自保的本事,那與他的擔憂兩不相干,擔心關切幾乎是他的本能。
懷裡的人身體放鬆下來,陸旋靜默地抱著,自欺欺人地忽略如同戰鼓擂起,逐漸加速喝令士氣高漲的心跳。又私心說服自己,兩人的冬衣厚實,不會有法的鼓聲。
片刻,班賀聲音響起,悶悶的:“一會兒阿毛看見,該笑話我們了。這麼大人了,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他才不會,粘著你的時候抱胳膊抱腿,他還少幹了?”陸旋嘴裡說著,鬆開了手。
寒氣見縫插針地扎入兩人分開的間隙裡,直至將兩人完全分隔,陸旋湧上來的熱氣被驅散了些,臉頰熱度卻久久不去,好在班賀沒有看出什麼。
分開沒多久,阿毛就進來了,蔫了吧唧抱著班賀胳膊:“穆前輩會不會有事啊?”
班賀看了眼陸旋,語氣輕得像嘆息:“聽天由命了。”
阿毛難過地明白,那句話就是人力所不能及的意思,醫治的手段已經救不了他了。
暮色已完全退去,夜色籠著這座威嚴城池,不漏過這條長巷。
班賀與陸旋幫著穆青枳備好取暖炭盆,吃食和水也放在了桌上,穆青枳睜著雙眼,目光跟隨他們的身影移動,那雙瞳仁卻帶著幾分麻木。
班賀輕聲細語:“前輩已經睡著了,你也休息吧,養足精神,還有明日、後日……可不是一兩天的事。”
穆青枳低下頭:“我要守著爺爺。”
班賀點頭:“那我明日再來看你們。”
兩人回到院子,陸旋今晚不打算走了,就睡在這兒,他要守著班賀。班賀以為昨日姜跡受挫短時間不會回來,誰知他第二日便來尋仇,今晚還會不會再來,可說不準。
自從離開玉成縣,就沒有再和陸旋同睡一榻的機會,一路上駕駛馬車兩人輪換休息,入了敘州兩人幾乎隔三差五才能見一面,更別提留宿的事。熄了燈,班賀閉眼醞釀睡意,可這一日發生的事在腦中揮之不去。
心狠手辣牽連無辜的姜跡、在這世上艱難求存的穆家祖孫、病故的大師兄、還有那毫無徵兆成為逃兵的穆望,有形的無形的面孔一一閃過,沉重地壓在他心頭,即便睡著了,怕也是會化作夢魘。
他索性翻身側對著陸旋:“我還沒有問過你,駱將軍帶你去見那位鎮守中官,所為何事?”
黑暗是絕佳的掩護,陸旋肆意辨認著他的五官輪廓,用目光描摹,刻在腦中的細節讓模糊的面孔變得如在光下般清晰。
陸旋:“駱將軍想讓我隨護送賀禮的隊伍入京。”
班賀:“那施大人怎麼說?”
陸旋:“你打聽過那位施大人?”
“不用打聽。”班賀道,“鎮守中官是皇帝的耳目,得是深得信任才會被指派這樣的差事。派到敘州的這位施大人,原是先皇身邊的近侍。”
陸旋訝然:“你們認識?”
班賀沒有否認:“派到外邊不比在京,吃穿用度且不提,代表聖上自然要應對地方官吏武將,因立場起爭執是常事,政務官司偶爾也要過問,遠不如在皇城舒心。那些鎮守中官都想方設法調回京,施大人是不多見的安分守己之人。”
想起在施定憲府上,他對駱忠和所說的意思無非就是六個字,井水不犯河水。身負皇命,卻能審時度勢,不與總兵、御史較高低,互不干預,在權勢紛爭中達到一種平衡,無疑是個聰明人。
陸旋簡單將施府的事說了一遍,聽到因為一朵寒冬開花的延藥從而得到機會,班賀也忍不住笑起來,心中陰霾散去大半。
“的確是祥瑞啊,如何不是祥瑞?”
他伸手精準落在陸旋頭頂,輕輕順了順:“天理昭昭,終有因果。”
陸旋闔眼,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