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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瑞

這庭院清靜閒雅,少聞人語,一池錦鯉挨肩迭背擠作一團,在日光下折出粼粼彩光。

陸旋站在階下,旁聽著那兩位大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哪兒有他一個無名之輩插話的份。

不知是否是晴朗日出的緣故,院內較之別處更為溫暖。

有些暖過頭了。他一身冬衣站在院中手腳發熱,即便施定憲腳邊有個燃著火炭的暖爐,火力不至遍佈整個院落。

“一個久經沙場衝鋒陷陣的人,你的性命不值錢,無法擔保任何東西。”施定憲說。

駱忠和氣惱,拍案而起:“誰的命不值錢,我的命在我眼中比誰的都金貴。為國捐命在你口中倒成了下賤貨,我就不該給你好臉色!自私自利,刻薄寡情,不仁不義……”

施定憲不動如山,充耳未聞,指尖捻起一撮餌料撒進池子裡:“這幾個詞,就算駱將軍還沒說膩,也該看看書再學幾個新的了。”

駱忠和捋著袖子,怒極卻不好發作的模樣,抬起的手晃了晃,眼前這人萬萬是不能打的,快速審視一番,重重拍了桌子一掌。

眼睜睜看著桌面在眼前顯出一條裂痕,施定憲眉心蹙了蹙:“一言不合就動手,哪回你來不弄壞點東西?下回別想再跨進這個門檻,莽夫。”

駱忠和眼珠一轉,石桌拍裂的確過了點,一會兒可別真下不來臺,他重新坐下:“施大人,你我二人同在敘州為官,低頭不見抬頭見,萬事皆可商量。你是知道的,我脾氣不算好,但對朝廷可謂忠心耿耿,否則,你早該上報朝廷,奏請換將了。”

施定憲:“我奉皇命到此,一切只為國泰民安,並非刻意針對誰。你謹守本分,職責之上並無錯處,無故換將只會導致時局動盪,只要你不逾矩,我便閉上口眼。同樣,你也休想插手我負責的事。”

駱忠和見他不為所動,聲量又往高處走:“行個方便,不就是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你能保證以後沒有求著我的時候?施定憲……施大人,你可仔細想清楚。”

膽量在連名帶姓脫口而出時驟然減弱,氣勢不足地放狠話,顯得滑稽。施定憲書頁一合:“我想清楚了。來人,把駱將軍送出去。”

話音落下,僕從自門外進來,低頭弓腰:“駱將軍,您請。”

駱忠和摸著鼻尖,當著陸旋的面,居然半點面子都沒給留:“施大人……”

施定憲斬釘截鐵:“請!”

駱忠和昂首:“不送!”

僕從在最前方,駱忠和與陸旋跟隨其後,怎麼來的就怎麼送走。

駱忠和對這結果不意外,從未想過一次就能說服施定憲,自然是要多找些存在感。入京隊伍提前一個月出發,那也還有四、五個月,夠他軟磨硬泡了,他就不信搞不定一個施定憲。

路過廂房,陸旋明顯察覺周圍更暖,抬眼看向周圍,在屋簷下發現一口半人高的水缸。幾片橢圓葉片浮在水面,高出水面寸許開了一朵重瓣蓮,花瓣白而帶清淺藍紫,不似尋常。

已是臘月,還有花綻放,多半是因為這異於他處的暖意。

陸旋從未見過這樣的蓮,開口問道:“請問,那是什麼花?”

僕從朝那個方向望了眼,又驚又喜:“呀,竟然開了!這花名叫延藥,是我家大人種的。尋常只在五六月開,這兩日竟然又長出一隻骨朵,大夥都在說,是祥瑞吉兆。今日你算是撞上了,早前我看還沒開呢。”

駱忠和嗤笑一聲:“可不是,連巡撫都親自寫了奏章,上報朝廷此地出現祥瑞,歌功頌德贊天子,百姓感恩有德之君。”

哪兒有那麼多祥瑞。陸旋猜測,施大人畏寒,院內多處都設有炭爐,花草以溫度感知時節,錯以為到了可以開花的時候。

“你們怎麼還沒走?”施定憲的聲音由遠及近,走上前來。

僕從立刻小跑到他身邊:“大人,您看。”

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一抹清麗脫俗之色躍然眼中,施定憲目光訝然,心中暗暗稱奇。

身旁陸旋望著那株延藥面露讚歎,施定憲緩緩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在場唯一會被問及姓名的,只有陸旋一個,他自覺躬身行了一禮:“小人姓陸,單字一個旋。”

施定憲又問:“是何出身?”

駱忠和眉毛皺起來:“合著我先前說的,你一句沒聽進去?”

施定憲瞥他一眼,他便揹著手看向一旁,暫時充當了個賞花人。

陸旋道:“父親昔日與駱將軍為軍中好友,之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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