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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月餘,他面容滄桑像老了十歲,額間皺紋深刻,半點不見一個月前光潔平整。

從皇帝因病未能上早朝起,他就沒有睡過一個整覺,時刻守在門外等候吩咐。

躺在龍床上的皇帝以驚人的速度消瘦憔悴,一直以來用藥與針灸支撐的身體,一旦出現決口,立刻洩了氣般再也支撐不住,一病不起。

這兩日皇帝昏睡時間越來越長,最接近皇帝的張全忠焦急如置身烈火,備受煎熬。張全忠暗暗嘆息,更辛苦的是俞貴妃,這段時日衣不解帶地伺候皇帝喝藥、清潔,本就纖細的人瘦了一大圈,卻從未表現過一丁點兒不情願。

站在一旁的年輕內侍張吉小心覷著乾爹張全忠,目光悄然投向緊閉的雕花房門。

裡邊昏昏暗暗,什麼都看不見,卻讓人更想探究內裡是何情形。

“張公公。”

輕柔微啞的女聲從門內傳出,張全忠立刻轉向房門,躬身畢恭畢敬:“貴妃娘娘,有何吩咐。”

“陛下要見你,進來吧。”俞貴妃在門內說。

張全忠忙不迭應聲,輕手輕腳將門推開,走了進去。

一股濃烈的苦澀藥味充斥房內,窗戶開了一小道口子通風透氣,卻無濟於事。過於濃烈的藥味似乎影響了視覺,眼前一切都籠著昏黃的病氣。

張全忠跪在皇帝榻前,磕頭跪拜,小心抬頭,看著那張因病凹陷枯槁的面孔,唯有一雙眼眸仍是含光發亮。

往日英姿勃發,神采奕奕的年輕帝王,竟衰弱至此。

他靠著墊高的軟枕,聲音依然有力,似乎是極力在可控範圍內,掩飾自己的虛弱。

趙懷熠看著自己的忠僕:“張全忠。”

張全忠:“奴婢在。”

趙懷熠下令:“替我寫一封信,即刻召淳王回京,不得耽誤。”

他想了想,說:“就寫,我病重,危在旦夕,急需淳王回京護駕。”

“是。”連張全忠自己都不知道為何,忽然就哽咽起來,聲音顫抖,難以忽視。

“這副樣子做什麼?”趙懷熠不滿道。

張全忠雙眼溼潤,鼻腔一酸淌了點鼻水,吸了吸,說道:“奴婢失態了,聖上莫怪罪。”

趙懷熠輕笑:“怎麼,我已經難看到見之傷心的地步了?”

張全忠連忙搖頭:“聖上龍章鳳姿,帝王威儀,怎麼會難看?”

“你們這些人啊,就沒一句實話。”趙懷熠嘆了聲。

張全忠連磕三個響頭:“是奴婢失言,奴婢該死!”

趙懷熠懶得看他那誠惶誠恐的模樣:“今日便要將信發出,八百里加急送去肅州。信到的那日,還得催促淳王即日啟程,不得有誤。出去吧。”

“是。”張全忠退出寢宮外,立刻帶著張吉執行皇帝的命令。

房內只剩貴妃俞泠音在,趙懷熠低咳兩聲,立刻就有一杯溫水送到嘴邊。

飲下兩口潤過嗓子,趙懷熠望著頭頂帷帳,喃喃道:“好幾日沒照鏡子了。”

俞泠音柔聲問:“陛下要照鏡子嗎?”

“不了,我怕照了睡不著覺,自找煩惱。”趙懷熠閉眼,長長撥出一口氣,“難得能這樣放肆睡到不管天色,不能讓別的掃興。”

俞泠音低聲道:“陛下別這樣說……”

趙懷熠抬起手臂,看著越發瘦骨嶙峋的手背與手腕,大抵是能想象到此時自己的模樣。>r />

實在難看。

手背落下遮住了雙眼,看不清他的神情,俞泠音怔怔注視,無端感受到那張此時喜怒不形於色的面孔下,濃烈的悲傷。

“我不想讓他見到我這個樣子。”

淡淡的聲音在房內響起,俞泠音模模糊糊猜到那句話裡的他是誰,卻什麼也不能說出口,靜靜陪伴在趙懷熠身旁。

“我封你為皇后吧。”

俞泠音抬起雙眼,像是沒聽明白剛才那句話,趙懷熠不知何時拿下了手,定定注視她,像是證明方才那句不是笑言。

俞泠音片刻才回過神來,輕輕搖頭:“陛下,妾身不想做皇后。”

“也對,做皇后有什麼了不起的,照樣還是虧欠了你。”趙懷熠自嘲地笑笑,“你看,我就是這麼沒用,一無是處。”

“陛下!”俞泠音出聲制止,“您為朝政殫精竭慮,傾盡所有,已經做得足夠多了。陛下恩萌,妾身父親才能步步高昇,家族才能繁榮,陛下哪裡會虧欠我?”

這樣虛無縹緲的話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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