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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先帝提過,不過先帝考慮到國庫不足以支撐,而擱置。班侍郎身為徒弟,的確有孔尚書遺風,這上面寫的我一個婦道人家都看得明白。不過……”
前邊說什麼都是場面上的虛言,不過後邊的才是重點,班賀再明白不過。
不管說什麼,班賀都會垂首洗耳恭聽。
“班侍郎這裡的規劃,需要耗時八年,耗資數千萬兩,人力畜力更是無數,實非如今的兗朝所能承受。”華清夷說道,“我與皇帝都明白,班侍郎所想若是推行實施,定是舉世偉業。只是茲事重大,未易即行。”
趙懷熠聽著,明白母親所說屬實,但事情不能因為覺得做不到而不去做,目標雖遠大,但邁進一步都好過望洋興嘆。
他還未開口,班賀已經先一步起身,從懷中取出另一份小冊,恭敬雙手捧向面前的皇帝與太后。
“太后所言極是。陛下與太后所顧慮的問題,微臣自然也想到了,因此微臣還有另一份奏疏,請陛下與太后過目。”
趙懷熠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班賀竟然另有計劃,這可從未對自己說過。
接過奏疏,趙懷熠快速掃過幾行,看著看著速度慢了下來,眉頭微皺,半晌沒有說話。
班賀沒有抬眼看皇帝,但心裡清楚皇帝此時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華清夷從皇帝手中取過那份新奏疏,前面部分尚且平常,附帶一份圖紙,是班賀所繪製的一種機械,用於輔助農人耕地翻土,可以替代牲畜,極大節省了人力。
但後半部分頗有些圖窮匕見的意味,班賀竟然希望全國重新丈量土地,查清田地歸屬。
太后威嚴道:“班侍郎,土地是戶部的事,你逾越了。”
皇帝面色凝重,沉思片刻,道:“班侍郎,說說你的想法。”
班賀雙眼沉靜堅定,將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
“陛下,臣所做的都是外力,治國不在外而在內。機械下放到田間地頭,誰都可以輔助,誰能保證,它輔助的是應該被輔助的人呢?”
侵佔吞併土地的問題一直存在,並且愈演愈烈。
渝州大水時,班賀親眼見到沃土盡歸富戶世家大族,農人失去田地所有權,下場或是被僱傭,或是流離失所,生殺握在富戶手中。
又因種種,富戶可以免除稅收。土地、農戶、稅收,都被他們把握。
這天下,到底是誰的天下?百姓,到底是活在自己的國土,還是活在誰的土地上?
機械推行下去,的確可以節省人力畜力。但你以為看到的會是,農戶省心省力的同時增加田地收成,實際上看到的,只會是富戶收攏更多的土地。
而生存於這片土地上的農戶被機械取代,連成為佃農的資格都沒有,淪為被驅逐的流民。
若是不能早日理清田地問題,皇帝做得再多也是徒勞,百姓根本無法受益。
“要使國富,就要先使民富。百姓不能被掌權者眷顧,陛下要推行的措施,將會變為單純的沉重徭役,解決民生是重中之重。”
班賀提出這個意見,並不只是為了百姓,也是為軌車修建鋪路。
土地重要性不言而喻,而軌車鋪設需要佔用土地,即便班賀做好了規劃,任務下達到地方,能否實施還是是兩碼事。
朝廷設施要從自家地頭過,沒有合適的補償,誰會願意?世家大族更是不情願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失。與其到時候在這件事上扯皮,不如先大刀闊斧整頓了,留出餘地來。
當然,這只是班賀淺薄的想法,需要皇帝的信任與多方的配合。
將心中所想一一陳述,班賀垂首等待皇帝慢慢考慮,結果如何,他都能坦然接受。
趙懷熠靜默片刻,忽然道:“班侍郎所說的,朕已經知道了,容朕再考量。你先退下吧。”
“是,太后,陛下,臣先告退。”班賀留下奏疏,行禮後退出殿外,離開皇宮。
皇帝與太后坐在殿內,屏退旁人,開口問道:“太后認為,班侍郎如何?”
華清夷看著那兩份奏疏,嘆道:“倒是個有才之人。最重要的是,他心懷百姓,一心為國效力,雖是工匠出身,見地卻不俗。”
見母親看得認真,趙懷熠心裡有了幾分底氣,繼續道:“兒子也認為班侍郎這兩封奏疏所寫的內容十分有用,若真能實施,使天下百姓得利,也是兗朝之福。”
華清夷笑著道:“天下最大的福澤,是皇帝心繫萬民。我兒能成萬民稱頌的好皇帝,列祖列宗如何不能含笑?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