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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該對這些或濫竽戀棧、通篇平安,或謹小慎微、半本頓首的臣子框定格表,詳加澄汰。
太后將理齊的公文豎在桌面上一震,放到一邊,道:“叫人幫你,分你的權也不行,不叫人幫你,你又這樣忙碌。”她低頭問道,“有沒有人幫你,陸美那小孩子,好玩是好玩,天天湊趣,就是功課上不用心,如今沒什麼大用,都不會替你分憂。”
她自己又道:“太會分憂了也徒增煩惱。”
女帝笑道:“他擺在邊上就賞心悅目了,要那麼能幹做什麼。阿孃放心,陸真馬上來幫我。”
太后挑眉道:“馬上馬上,馬上了多少年了。她這兩個兒子養的,漫長,人家都能坐十八個月子了。”
女帝哈哈大笑,又劃手道:“她面前可不要這樣說。”
太后亦笑,嘆道:“陸真這人啊。文武雙全,對孩子也寬和開明,對交遊往來之人,就走到她近前的那些,熱忱也有進退。不過我瞧她這人,平素面上溫和,是因為出身高,她自己修德有姿態,其實是個外熱內冷的。”
她又建議道:“她要不來幫你,你給宰相扣點俸祿試試。說不得她便出來做工掙錢了,雖說她家也不指著俸祿過活。”
說得女帝從奏摺堆裡伸出一隻手。比了個拇指。
提到陸真,太后又想起一人:“你從前是不是有個同窗,愛清潔人又躲懶的,那回趁省親,彎去書院看你,她在書院外買糖糕吃,又饞又猶豫。
“我想這孩子難道過得拮据,原來她想吃又嫌不乾淨,哈哈,恰好我帶著給你的芝麻桃酥,我家廚子做得乾淨啊。”
“難怪那回少了一半?”
“呵,給你十塊都吃不了一塊,還是那小姑娘,一塊桃酥都跟我客氣,我索性給她一半兒。”太后回憶起人來,還很喜歡,“她不知我是誰,笑得卻又真又甜,倒像是我的女兒。這兒還生著一個小酒窩。”
女帝抬頭,看她阿孃指著左頰,那處也有一個酒窩,笑道:“確實她又愛笑,又脾氣溫和。”
“我聽她講著講著,突然說要買驢吃的草料去,便知是你信裡常提的那位了。難怪那樣有趣。”
女帝側頭莞爾,於筆中點頭應和:“她們江湖人講話,不講究個不漏口風,大約是藝高人膽大。”
太后想起自己的密友,倒沒有江湖上的,也不知江湖人怎樣性情。
她有心讓女帝歇歇眼,按下她筆叫她歇片刻再寫,女帝無法,只好擱筆伸腰。
太后同她閒話:“確實這小姑娘有意思又脾氣好。閨中手帕之交,後頭各處分開,談話少了,便漸漸地淡了,所思所想殊途難歸,求同仍異,不成親的不和成親的一起頑,不上進的不和上進的一起頑,只有脾氣好的,才能仍舊親親密密地。”
“那回見她,問她想做什麼,她竟說想做大俠,大俠不好,大俠只別人好,大俠自己是吃苦的。”
女帝樂,惟有大俠的自家人才這樣為大俠考慮,嘴上拿過奶椰茶果塞進,只道:“她且吃不了虧,又愛躲懶,本事又好。”
她在外求學的兩年,宮裡是太后支應著,如今她忙碌前朝政事,後宮諸事也是太后照看。好在宮裡貴人不多,雜役閒事一應有女官宮使分派。太后又愛清閒,越發養回未嫁時的天真重情心態。
女帝忙不過,歇一會又再奮筆,也沒有時間陪她,便建議太后組些人耍樂,不拘是京西垂釣,南郊郊遊的。
太后起身,打諢歇腳完畢,也懶得再陪她批公文。她也好遊玩,只仍碎碎念道:“哪有什麼可看的景,哪個不花錢,內庫才幾個銀子。再有邊上一起去的人無趣,泥塑木偶似的。”
此時恰有王女官送茶進來,太后看著她,忽問道:“小歡會不會政事?”
王歡驚訝,忙搖頭擺手,連說不懂的。
太后也沒尋思她會,並不是為女帝找批摺子的幫手,更無認真培養打算,——這些事,自然是女帝自己去操心。她只是找個由頭,看上王歡那幾分活潑細膩,於是順勢道:“那你同我一起耍樂去,陪她乾熬著做什麼。她還不會自己倒茶喝麼。”
發現一隻幫不上忙的小姑娘?扣起,叉走,給我們一道玩去。
女帝在一旁作無奈笑:“好好好,且去。”
那邊太后拉著王女官遠去,邊行邊道:“小姑娘家家天天這一身,這樣可憐可愛的人,怎麼不穿鮮豔些?”她顯然起了打扮年輕女郎的興頭,遠遠只聽見幾句,“某坊去過的麼,某坊呢,歇過午晌帶你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