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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抑也是在問自己,誰不恨他呢?
三萬大軍和江呈恨他遠在上京遲遲不至,皇后恨他無能無用殃及至愛至親。
溫樞王鸛恨他孤寡之命害人不淺。
最後,他也恨自己殘忍暴戾滿手血腥。
隨後疾速的刀光劍影之間,兩個人都在各自不同命運的厚重泥濘中,將憤怒的、不甘的、絕望的情緒釋放得淋漓盡致。
但江抑已經多年不用劍了,他最終不是容生的對手。
今日他也不想成為容生的對手。
最後當胸刺來的一劍江抑沒躲,容生僅僅只愣了一瞬,隨即手中的劍終於將糾纏了他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噩夢刺穿擊碎。
可是這一刻,一直被重石壓住的心臟還是不得喘息。
因為他知道,死去的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江抑,你一人之命只夠滅我恨意,不足償九年上臨雲銀城的血。”
容生冷臉寒聲道,手中長劍破開胸骨抽回,鮮血染紅了大殿。
劍落地敲出清脆的哀鳴,江抑倒在臺階上,聞言抬起了頭,血從唇角溢位來,他卻趨近於平靜地笑著道:
“我知道,十五年前在金鑾殿中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贖不清了,就如同他永遠無法重新開局的這一生。
話落,容生冷漠的神情驟然一怔。
好半晌,心中才冷得直髮笑,薄唇微顫地發問:“從那時你便已知道我的身份?”
江抑沒有回答,但答案卻早已在容生心中如刀刻下。
“呵,哈哈哈…哈…”
容生從胸腔中痛笑幾聲,眼角溼潤猛地在江抑面前蹲下來,一把扯住他胸前衣襟,怒目而視地冷道:
“所以放任我五年在眼皮子底下,竟是你江抑手中鍘刀落下後的慈悲為懷?”
“你想做什麼?等我足夠成熟到今日來殺你,手中罪孽就能抵消在你自以為是的惺惺作態裡是嗎?!”
江抑聽著容生的質問,身體在血流的速度中寒顫僵冷,他沒什麼要反駁的。
他只是用最後的力氣從袖中拿出了一張朱印白紙。
容生的目光落在那張紙上,抓著江抑衣襟的手微微一鬆。
罪己詔。
江抑寫下了罪己詔。
在容生的謀劃裡,只有江抑以命償還,不管是不是如今日一般是他自己自願。
他從沒有想過商家含冤而死的真相會有一日大白於天下。
無邊的沉默中,那張黑字白紙無聲地墜落在容生的腳下。
江抑闔上了雙眼。
這一刻他為自己籌備了五年,只有無盡的放鬆和解脫。
唯一一絲微微掙扎害怕的情緒,是因為王鸛。
他想,那個傢伙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氣得大怒發瘋的。
可惜,他死在了他的前面。
只能來世再論了。
此生,錯了,他們都錯了。
一隻手撿起來那張罪己詔,明亮的燭光照亮了開頭的八個字:
朕德不類,引咎自罪……
容生的眼底冷寒一片,將染血的銀劍扔在腳下,大步轉身,開啟門離開大殿。
門外,霧青霧風帶著數百勁裝暗衛退到兩邊。
令容生及身後眾人沒想到的是,在看見他出來的瞬間,祭臺下百官頓時跪地伏身。
一個大太監低頭跪在了容生腳下,兩手捧上一卷明黃的聖旨。
隨即祭臺上下眾聲齊響:“吾等叩拜新帝,吾皇萬歲萬萬歲!”
容生冷眼瞧著江抑已然早早安排好的一切,氣笑了。
他們江家人不願意,就把這爛攤子扔給他是麼?
他是人!
不是甘願受他江抑擺佈的棋子!
還是又要自以為是地用這九五至尊之位來做什麼補償?
可是人命債不是這樣算的,無論誰的命、多少條命,都一樣。
這皇位也不是誰都稀罕!
容生眸色深黯,沒打算、也沒精力陪他們玩這樣荒誕的遊戲。
他抬步離開,對所有人沉聲道:“要麼動手,要麼下山去尋祈安郡主。”
大太監立即跪著追上來,攔下剛動腳的容生,紅著眼眶兀自高聲道:“先帝持罪自戕,於祭天大典上禪位商氏遺孤商跡商綏生!請陛下留步!”
聞言,容生低下頭,落到大太監身上的目光冷寒如刺,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