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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館在陰晉城南北隅,驛館前的直道上豎立著一根高大醒目的表木,西邊便是藍田。驛館夯土圍牆高聳,門樓寬闊,門楹兩側各放著兩個圓形的乘石。驛館有前後兩進院落,前院是驛丞館人所用,正堂則是驛館的餐室。前院左邊比鄰是木棚茅草搭建的馬廄,再後另建有圉人居舍以及貯藏草料的倉庫,一牆之隔便是驛館的後院。後院供賓客居住,院內一角有一棵古松,樹下設有對弈的石桌,石桌曆經雨打風吹,顯得圓滑又滄桑。
初寧站在門樓上看見晏遲正帶著侍衛在驛館旁邊的草坪空地上駐紮,前院裡館人正在忙前忙後地準備小食。初寧抬頭見日色將暮,天邊層層疊疊的遠山正被黛紫晚霞慢慢桑染,她忽然心嘆,東曦也終究會沉沒。
用膳時,天色擦黑,堂內燃起燭燎燈火通明。一行人在前院正堂簡單用過小食後,便各自回屋休息了。待到前院館人收拾完畢,整個驛館都安靜地沉睡下來,只剩穿堂廡廊壁上還剩著點點引路的燭火和驛館裡響起的此起彼伏的鼾聲。
郭外的黑夜分外寂靜,入冬之後蟲鳴鳥叫少了許多,夜空中疏星寥寥,連月亮都藏進了烏黑如墨的陰雲裡,就像是撒落下來一張深重的網,萬物都無辜地被沉悶進了這無邊無際的夜幔裡。
平靜的深夜裡,從暗處忽然冒出四個蒙面黑衣人,他們小心翼翼地四下觀望了一會,一人便一從馬廄頂跳上了圍牆,確認裡面無人後,便招呼其他三個都翻進了圍牆。四人像貓一樣步履輕輕地穿梭在後院裡,分別停在了成蛟和初寧的屋外。
黑衣人用手指在牖紙上挫開了一個小洞,然後把用茉莉根、鬧羊花、顛茄子、青麻花、滷砂和山葛等混捻而制的迷香點燃後伸了進去。待到煙霧瀰漫了整個屋內,他們再扣開牖紙,把火摺子扔進了屋內床榻的帷帳之上,火星子沿著帷帳攀爬,轉眼間就包圍了整個床榻,火苗躥上屋樑,一場大火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燃了起來並且迅速在驛館後院蔓延。
見火已起勢,黑衣人趕緊翻牆逃出,又在堆放草料的倉庫裡放了把火,才轉身消失在茫茫森森的夜幕中。
驛館對面濃密漆黑的樹影裡,正有著數十雙眼睛密切注視著前方發生的一切。黑衣人逃走後,晏遲趕緊派侍衛追了上去,他問道:“要去救火嗎?”
成蛟面如土色地怔怔看著眼前燃起的紅光,“當然,萬不可因為我而傷及無辜。”
哺時小食裡被人下了迷藥,此刻前院的驛丞館人都昏睡不醒,這火就越加肆無忌憚地吞噬起來,彷彿要燃盡無邊的黑暗,晏遲立即招呼一些人前去救火。但這附件沒有溪流,院子水缸的水面於此是杯水車薪,侍衛只得奮力救出前院昏迷的驛丞館人。
不一會兒,熇熇大火翻起滾滾濃煙,晏遲派出去的侍衛回來覆命,說是抓住了那四個縱火的黑衣人,可是他們一被捕便服毒自殺了。
晏遲皺眉,“又是死士。”
侍衛遞上一枚符令道:“屬下從一名黑衣人的身上搜出了這個。”
成蛟拿過符令,立刻火冒三丈,“果然是呂不韋!”
初寧也認出了那是呂府的符令,心突地一顫,呂不韋當真如此忍耐不住了嗎?但轉念又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便問侍衛道:“這是從黑衣人身上搜出的?”
侍衛道:“然,符令就在黑衣人內裡的腰上。”
初寧思索道:“這符令也太明顯了,如果真是呂不韋,他怎麼會讓人帶著自己的符令行事?此事會不會另有意蘊?”
成蛟帶著不加掩飾的嘲諷,憤怒道:“他就是想到別人都覺得他不會如此愚蠢,才讓人故意帶著自己的符令行事,萬一事發,他就有藉口說是別人栽贓陷害!”
初寧還是覺得疑點重重,“可是…”
成蛟眼中寒光乍起,“呂不韋卑鄙無恥之極!”他看著初寧愴然道:“為了殺我,他連你的死活都不顧了!”
面對心灰意冷的成蛟,初寧也心煩意亂,不知所從。
成蛟回頭看向驛館裡的漲天煙焰,忽然,他將手中的符令扔了出去。
初寧大驚失色,“你怎麼?”
“他想我們都回不去!”成蛟失笑道:“我們都回不去了。”
黑魆夜色下,星流火光滔天,初寧定定注目著成蛟,明晃晃的火光映照在他陰沉的側臉上。初寧忽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這樣認真看過成蛟,其實他的側臉和嬴政很像,高挺的鼻樑,冷峻的眼眸和柳葉般的丹唇。
但初寧也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神情駭人的成蛟。
成蛟並不在意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