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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姑奶奶,我可什麼都沒說啊。”
杳月深吸一口氣,“我救周蘊文,不是因為他是我丈夫,是因為我想做成這件事。我長這麼大,沒有靠自己做成過一件事。當初他娘讓我來奉天找他,我心裡其實怕極了,可我還是來了。結果呢,剛一來反而把周蘊文給送進牢裡了。
我不過是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做成一件、哪怕只有一件事!可這次……你說的沒錯,我的確回來也沒用,周蘊文該死還得死。我剛才哭不是因為你,我是哭我自己沒用,哭我不成事兒!”
這些話她說得誠懇直白,她敢說,啟琸都不忍心聽,難得安慰她,“你想做成事,也不挑簡單的做。周蘊文這事太複雜,你沒看他爹媽都避之不及,你幹嘛非這事上死磕呢。”
“我才不死磕,我這不就……放棄了。”儘管方才她已在心裡想好了無數遍放棄的念頭,原因也列了數條,可對旁人親口承認自己放棄的滋味仍舊比想象中的要難受的多……就好像在跟別人承認自己的能力就到這了一樣。
她不是戰功赫赫、以一敵百的秦良玉,也不是一句成名、滿腹經綸的謝道韞。
她和那些戲文裡傳唱的佳人們都不一樣,她只是個大字不識的小城棄婦,杜杳月。
杳月的神情難掩落寞,啟琸嘆了口氣,拉住她,“你要是真想……現在也不是就得等死了。”
杳月睜大雙眸,“你還有辦法?”
啟琸道,“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上頭只是讓周蘊文死,他具體怎麼死不也得有人操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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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被一陣斷斷續續的敲門聲敲醒,她睜開惺忪睡眼,天窗外的景色還很昏沉,看時間還不到三點。
“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快走快走!”
小春起身卻不是去開門,而是準備把屋內唯一的桌子堵住門口。
這時,門口傳來杳月的聲音,“小春,是我。”
“杳月?”小春聽到聲音意識清醒了一大半,趕緊跑來開門。卻看一臉疲憊的杳月站在門口衝她笑了笑。
小春趕緊讓她進來,進了屋杳月第一次累的直接穿著外衣坐在床上。
“這是怎麼整的?”小春打了一壺熱水來,趁著杳月收拾自己的時候問她,“你不是走了嗎?白天有人來傳話,還給了我一塊銀元呢。”
杳月將所有的事化簡,只說自己接下來想幹什麼,奈何啟琸這個人最是滑不溜手的泥鰍,他一向是隻肯躲在背後出主意的。
有他提點,可實行起來仍是困難重重。杳月在奉天雖不是舉目無親,卻不想再跟楊益生有任何牽扯,於是望著小春道,“小春,你認識巡捕房的人嗎?我聽說,巡捕房的高巖高警官是三日後行刑的人,我想看看能不能想法子給他送些錢,萬一……”
“你跟你丈夫感情很好啊?”
細微的晨光裡,小春的眼睛亮亮的,“被抓那天,我看見你丈夫了。跟你年歲相當,一表人才,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你們一定感情很好吧,不然你也不會如此……無論如何,也要救他出來。”
不知是否是凌晨的緣故,她們兩個人說起話來都細聲細氣的,生怕被別人聽到似的。
杳月聞言一愣,這是今日第二個如此跟她說的人了。似乎他們都覺得她和周蘊文伉儷情深,天生一對,然而現實……
杳月從懷裡掏出那封帶血的離婚協議來,”你不知道,我新婚第二天,他就跑了。他們這種喝過洋墨水的人,怎麼可能瞧得上我?”
像是某種證明,她指著離婚協議給小春解釋,“這是離婚協議,也就是和離書。他在監獄裡,都把這個揣在身上。其實,我真沒必要一門心思地要救他。可是小春,我如果跟你說我在跟他較勁,你會不會覺得我瘋了?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最後被一個他看不起的人給救了,他得多丟臉?多嘔得慌?他的父母、朋友,所有他放在心裡看在眼裡的人都對他避而不及,到最後,竟然只有他最看不起的人幫他……小春,你說他可不可憐,糊塗不糊塗?”
手心一暖,是小春握住了她的手,“我明白,杳月,我明白你的心情。”
但杳月悽慘一笑,不知為什麼她只覺得自己越來越冷,小春一摟住她,她竟然控制不住地發起抖來,然而她仍兀自說著,“可是連你都看出來了,我做了這麼多……到頭來,他還是沒有看到我。”
手腕一軟,離婚協議輕飄飄地落在了木地板上。杳月嘆了口氣,溫熱的眼淚滴入棉布裡暈開,她的聲音小小的,“我和他……實在是太不一樣的兩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