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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小春不說,周蘊文心裡也有些想法的。經過此事,他既不明白為何奉天的杜杳月和法嶺的杜杳月看起來如此不同,但又曉得自己或許一開始的想法是錯的。
或許她之前那副賢妻良母的模樣,只是並不知道自己還有另外一條路可走。
想到這裡,周蘊文的心劇烈跳動起來,可是很快一頭冷水潑了下來——他現在算什麼?一個亡命徒,即將要被逐出東三省,前途未卜。
可是……可是小春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小春的話宛若一星火種,讓原本黯然的周蘊文心中又生出一絲希望來,這希望渾身長滿羽毛騷弄著他的心房,讓他無法安定思考。
小春見他這模樣,以為他意志堅定,不受影響,嘆了口氣也不再堅持,“杳月可是個好女人,你自己看著辦吧。”
周蘊文苦笑,“她一直都很好的。”
從始至終,一直都是他不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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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法嶺之後無事發生。杳月本以為最起碼逃不過一頓罵,但不知是否是周大老爺心中有愧,竟是什麼都沒說。
倒是杜杳月自己,最近總夢到周蘊文。
有時是穿著喜服的周蘊文,身後是深深庭院,大紅燈籠高高掛;有時是遍體鱗傷的周蘊文,他的嘴角還帶著血,隔著冰涼骯髒的鐵欄,瞪著一雙眸子等她回答。
夢裡的他問,杜杳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即便是在夢裡,杳月也清楚地記得自己的拒絕。可不知為什麼,還是常常夢見他。醒來之後的杳月總是悵然,隨即覺得不過浪費時間浪費生命,根本沒結果。
可明知沒結果,也還是會夢到。
亦或者做夢本就沒結果,但還是會做夢。
普一回到周家,杳月還真有些不適應。
她出去了一遭,已曉得乾坤之大,也就愈發無法忍耐這四方天地了。可離婚的事沒有這麼快,她只待在屋子裡習字,學得累了就出來轉轉。每每站到那株芭蕉面前,她總得停下來同它說上幾句話。
這幾日接連都是好天氣,春風送暖,人人都說天該熱起來了。周家也終於不再當縮頭烏龜,找了周蘊文的一套衣服放在棺材裡,找道士算了準備上山安葬。
誰知算好的日子當天卻忽然電閃雷鳴,衣冠冢剛蓋上最後一抔土,一場暴雨便傾盆而下,淋溼了整個法嶺縣,氣溫驟然下跌,跟之前彷彿是在兩個季節。有人悄悄說這是週三少爺的怨氣,他心裡有恨不肯走,這才纏著老天爺下雨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周大老爺立馬改了原定回家的行程,打算留在山上的道觀請道士做全七日法事,全家方可下山。杳月作為遺孀,儘管明知這不過是巧合,也只能乖乖在道觀內住下。聽憑差遣。
周大老爺到底對兒子有愧,於是對道觀十分大方。道士們得了錢,自然把事情做的周到,杳月也沒什麼事做。廂房收拾出來後,照舊從行李內掏出自己的紙筆來,慢吞吞地練字。學習太難了,單憑杳月自己的悟性和決心,似乎並無太大用處。
杳月的信心不少受挫。
她人本來在奉天就清減了幾分,回來後便認真讀書。盈鳳看在眼裡,下定決心一定要把自家小姐的福氣給養回來。卻沒想到夜裡的風雨這樣緊,她出去端銀耳羹進來的功夫就被刮進來的雨水打溼了半邊胳膊。
盈鳳哆哆嗦嗦地進屋招呼杳月趕緊趁熱吃。杳月聞言活動活動肩頸,真是腰痠背痛,當即也收了東西,挪到貴妃榻上,整個人握在軟被裡舒舒服服地吃起了銀耳羹。
盈鳳把炭火燒的正旺的暖爐往杳月面前挪了挪,糾結了半天才開口,“小姐,您這回確定要離開了嗎?”
杳月點頭。
盈鳳扒著她的手,“小姐,您帶我走吧,奴婢想跟著您。”
杳月沒打算帶盈鳳一起走的,畢竟她如今能力不足,獨自離家也是前程未卜。在外面謀生不是過家家,杳月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她實在不敢擔保帶上盈鳳是個正確的選擇。
……那當初周蘊文,會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才……?這念頭一冒出來,杳月自己都想罵自己沒出息。都這時候了,怎麼還想著替他說好話呢?可是沒辦法,不應該也想了。
她將自己的顧慮向盈鳳全盤托出,盈鳳卻哭了,“奴婢自小跟姑娘一起長大,不怕吃苦的。只要姑娘不嫌棄,我就是跟著姑娘吃糠咽菜,也能照顧姑娘吶。”
杳月望著眼前這個滿心只有她的丫頭,心中的感動無法言說的同時也印著自小的情誼實在無法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