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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看一眼姥姥。四季心裡一陣疼,因為她知道這意味著姥姥會在很多時候,都是餓著的。
但是她並不會像媽媽和松葦一樣去責怪舅媽,因為她曾經隱約聽到,舅舅會經常在喝完酒之後對她拳打腳踢。也是為了表妹,她仍然還跟舅舅生活在一起。
四季曾經跟媽媽說想住在姥姥家,照顧姥姥,但是被媽媽拒絕了。
四季很生氣的說她心硬,她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但是四季忍不住總去想,晚上孤身一人的姥姥,會不會也躺在床上想著自己。
那天舅媽是跟往常一樣在週二下班以後來姥姥家,開啟門發現一點聲音沒有,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進屋一看,姥姥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臉青紫色,鼻子眼睛都擰到一塊去了,表情非常痛苦。
後來聽大夫說,應該是姥姥咳嗽的時候,一口痰在嗓子裡卡住了,但是又沒勁兒坐起來把痰給咳出來,所以她只能使勁兒掙扎,最後還是被活活憋死了。如果當時旁邊有個人,能扶一把,就沒事兒了。
大夫說這話的時候,舅舅、舅媽都在,都沒有說話。松蘆非常平靜,沒有流淚,甚至都沒有責怪任何人。
她想大哭一場,但是哭不出來,她知道自己應該哭,哭得昏天黑地,但是流不出眼淚來,一滴都沒有。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眼淚都已經用盡了,已經流不出淚來,還是因為她知道,死亡本就是一種解脫。
四季堅持要把姥姥的墓地選在慈恩寺的後山上,一顆特別美的黃櫨樹下,這顆黃櫨閃著金黃色的光,就像姥姥曾經給四季童年一個金色的夢。
她知道,自己的童年結束了,它隨著姥姥,以及買賣街,脆香酥,排骨湯,珍珠塔,都離四季遠去了。
她不願意再跟任何人提起這段過去,不願意提起姥姥,不願意再坐火車,甚至坐公交車都不會在姥姥家那一站下車。
舅舅一家很快就搬進了姥姥的房子,四季沒有再去過那裡,也沒有見過他們。死亡是四季生命裡的尋常事,一部分。
就好像每天都有人死亡,而很多人死的那麼輕易,甚至連一次鄭重的告別都沒有,就好像他們不配。
見面總是很隆重,告別卻總是突如其來,總是在你沒有準備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