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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因此所謂生和死,都是一種表相,這兩樣東西都是都是我們自己的妄念,它們原本就沒有區別。”
曾經四季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現在在經歷了一切之後,她似乎理解了他的話。
四季起身,鑽進風雪中,走了很久,蹣跚的來到後山。姥姥的骨灰就埋在寺廟後山的一顆黃櫨樹下,從樹根出發向正北面三步遠的地方。這棵樹是姥姥每次來山裡必須要來看看的,那時候,她的身體還挺硬朗的,會經常帶四季來白山和慈恩寺。
從姥姥家坐車來這裡,光是路上就要花近兩個小時,經常是早上一起來,姥姥就準備好午飯,用保溫飯盒裝好就立刻上路。有時候中午寺廟裡開素齋,她們就在寺廟裡吃午飯,然後一直待到太陽快下山才回家。
每次來,姥姥都會逐一的對著每尊佛像燒香、磕頭,聽僧人們誦經,跟著寺廟裡的主持一行禪師學佛法。她還會拉著四季去後山裡溜達,這裡各種小徑縱橫交錯,在遍佈輕鬆翠柏茂林修竹的土路上,伴著布穀、黃鸝、畫眉清
脆婉轉的鳴叫聲,呼吸著清香新鮮的空氣,一老一小可以走上好幾個小時。
她們走的很慢很慢,四季每次都緊緊握著姥姥的手,一邊走著一邊纏著姥姥,讓她講她一生的故事,從一個小女孩到白髮蒼蒼的老人。但是姥姥每次都會回答,“回憶是最不牢靠的,它可是狡猾的傢伙”。
在整座山上,姥姥最喜歡的是一棵巨大的黃櫨樹,它茂盛的枝葉遮住了陽光,在地上投射出一粒粒圓形的影子。
有一次姥姥站在樹下對她說,“你看這棵樹比別的樹都壯實,它在這應該已經有上百年了。等我**以後,就把我的骨灰埋在這樹下面,讓我這把老骨頭給它提供點營養。”四季會緊緊的抱住姥姥,哭鬧著說“姥姥,你不會死,你會長命百歲的”。
姥姥苦笑著說,“人都會死的啊,傻孩子,女人的一生是註定要經歷太多坎坷的,我不能陪伴你了,但是它還能繼續為你遮風擋雨。以後遇到難過的事,就來樹下跟我們聊聊”說完,姥姥的眼眶也溼潤了,把哭成淚人一樣的四季擁入懷裡。
四季到現在還記得姥姥的懷抱裡,那種溫暖、潮溼、踏實的感覺。如今四季要把媽媽的骨灰也埋在這棵樹底下,讓她跟姥姥做個伴。
不知道等自己**,誰能來埋自己的骨灰,她真希望也能埋在這顆樹底下,可以跟姥姥,跟媽媽在一起,她不想一個人去面對那個無盡的黑暗、恐怖、冰冷的世界。
她站在樹下,把身體和臉靠在樹幹上,感受到了每一處枝杈內都在流動著姥姥的血液,她分明看到了樹幹上顯示出一道道熒光色的光柱,彷彿在回應她的全部思念。沿著樹根底下,往北邁了五步,蹲下來先推開地上覆蓋的積雪,然後開始向下挖坑。
她的手已經凍的僵硬了,但仍然用盡全力把地裡的土一點一點的摳出來。指尖流出來的血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帶著又腥又甜的味道,四季已經感覺不到疼。
雪花仍然在不斷的落入坑裡,她最後一次開啟了黑匣子。
在一堆骨頭中,小心翼翼的挑出了一塊最小的,放在嘴上親了一下,然後閉上眼睛用力往空中一拋,它立刻就融入了雪中,跟著雪花在空中肆意的飛舞起來。
隨著風,一會兒緩慢的爬升到天頂上,一會兒又飛快的俯衝下來,有一陣子甚至就漂浮在四季面前,跟她互相凝視著,很久很久。
四季知道,那是媽媽捨不得離開她。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它,但一陣疾風颳過來,它還是被吹走了,跟著其他的雪花一起,越飛越遠,再也分不清它們誰是誰,天地間又恢復成茫茫一片。她哽咽著,想大聲喊:“媽媽,媽媽!別走!”
但是聲音在嗓子裡盤旋,卻怎麼都叫不出來,淚水剛一湧出來,就在眼睛周圍結成了冰。
遠處晚鐘叮噹的響起,寺院的晚課開始了,僧人們冒著雪魚貫走向後院的辯經堂,深棕色的僧袍在風雪中飛揚,寒冷絲毫沒有影響他們行進的意念和速度。
不久此起彼伏的誦經聲音傳來,像是在給今天做一個結尾和告別。當最後一捧土混著雪蓋在黑匣子上,四季用手使勁兒給壓實了,然後靠著樹幹坐在雪地上,當寒風吹過面頰,她聽到了姥姥和媽媽在輕聲交談,這聲音窸窸窣窣若有若無,不久便被雪花淹沒。
四季好像是已經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事,終於可以好好的歇歇了,於是就地躺在了雪地裡。她覺得四肢痠痛,渾身發燙,不由自主的合上了眼睛,思緒一下子就回到了小時候。
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