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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又健壯,渾身是勁兒。面前的普救金剛尊者仍然在那裡紋絲不動,衝著前方目光如炬。

四季又跪下來,拜了幾拜,拾起黑匣子站了起來,返回了風雪交加的黑夜裡。

山頂大雄寶殿裡的一盞盞長明燈,在各處大殿的角落裡發出搖曳幽暗的光,點亮了半個山頭。四季拼盡了全力往山上爬,原本上山的臺階早已經被雪掩埋起來,無處可尋。

枯樹枝橫七豎八的鋪在地上,一不小心踩到,腳上就會被劃個大口

子,鞋底全都被磨掉了,只剩下腳腕上生鏽了的金屬扣兒還勉強搭著,每走一步都鑽心的疼。

走了很久很久,她已經精疲力盡,嘴唇乾裂,往外滲著血,每一口呼吸都格外費力。四周非常安靜,只有腳踩在雪上的聲音,吱嘎吱嘎。

在半山腰她停了下來,回頭向下望去,山下漆黑一片,但是遠處整座城市的形態被星星點點的燈火勾勒出來,五彩斑斕若隱若現。

白天城市的一棟棟樓房,看起來就像是墓碑,而晚上這些微弱渺小的花火,卻變身成靈魂的隱秘羅盤,指引著回憶的方向。

它們應該是白山公園裡的冰燈吧,那是仙女施的魔法,用紅色、黃色、綠色、紫色,以及所有你能想象出來的上千種顏色,描繪出一座晶瑩剔透的國度。

幾十米高,聳入雲端的冰滑梯,永遠找不到出口的冰迷宮,形態各異的冰雕塑,在零下二十度的夜晚,仍然吸引著男女老少,孩子們的笑聲從老遠傳過來,讓人也不自覺的咧開嘴;

或者應該是在冰雪覆蓋的泥濘不堪或者光滑如鏡的路上行駛的汽車車燈,它們小心翼翼,在啟動和剎車之間快速切換,眼看著紅燈黃燈閃爍個不停。

或者應該是最普通的居民樓裡那家家戶戶的燈光,哦,那一定是伴著鍋碗瓢盆間發生作用的碰撞聲,電飯鍋的嗞嗞聲,剛出鍋的海帶黃豆燉排骨還冒著熱氣,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或許應該是各家百貨公司精心佈置裝飾的櫥窗裡,五顏六色的燈不停的閃爍著,木偶模特穿著摩登的粉紅色套裝,手裡舉著一個巨大的蛋糕,在“我祝願你聖誕快樂,我祝願你聖誕快樂”的音樂裡,跳著歡快的舞步。

雪越下越大,四季一抬頭,一口凜冽的冷氣混雜著冰涼的雪花,鑽進了嘴裡並瞬間融化了。

她抬起雙手,手掌向上,雪花一片片的落在手心裡,輕的像空氣,沒有一點重量,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一片雪花的紋路。

它們興致勃勃的從天而降,像是去赴一場盛大的宴會,在這趟註定有去無回的旅程裡,義無反顧。如果能提前知道,等待它們的是冰冷的地面,著陸那一瞬間就會粉身碎骨,它們還會來嗎?

當然,它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就像自己,就像所有人,這就是宿命。

夜深了,溫度更低了,手和腳已經凍的失去知覺,她用一隻手緊緊攥著一個黑匣子,由於攥得太緊,以至於連指甲都摳進盒子裡去,滲了很多血出來。但是她根本不在乎,還是努力的向山上爬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有一輩子的時間,終於到了寺廟離山腳最近的大雄寶殿門口。黑夜的風雪中,高大巍峨的廟門山門虛掩,四季虛弱的奄奄一息,倚著門一屁股坐在門檻上,這才稍微休息一下。

風夾著雪刮到她的臉上,劃出了一道道的血印,像刀子割的一樣疼,她閉上眼睛再也不想起來,真希望一覺睡過去就此跟所有告別。

不過她知道,這絕對不行,於是她馬上又睜開了眼睛,掙扎著站起來走了進去。

大雄寶殿裡四處供著佛燈火和蓮花香,就像白天一樣明亮,純金的如來佛像有十多米高,面目慈祥,雙手合十。四季抖了抖身上的雪,雙膝跪在墊子上,把捧在手心裡的黑匣子放在了地上。

這是她視為珍寶的東西,裡面是媽媽的骨灰。

當她在火葬場裡接到媽媽的骨灰盒時,看到裡面有幾塊沒有燒成灰的骨頭,大的有拇指那麼大,小的就黃豆大,特別白,也特別輕。這些執意要留下來的,是身體的哪一部分呢,頭,腿,還是脊椎?

無從分辨,不過一定是最不想離開的那些部分。

她虔誠的在心裡唸了成百上千遍的阿彌陀佛,祈禱死去的靈魂能早日安息,進入下個輪迴。記得四季曾經問過寺廟的主持一行禪師,人**以後,會有來世嗎。

一行禪師的回答是“正像是佛祖的名字,一切都好像來過,但又沒有真的來過。

佛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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