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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舒展開來的眉心復又緊蹙,似打了個千千結。
這屋裡極冷,冷的幾乎滴水成冰,他握著她的手貼在自己面上,皓白素手透骨沁涼。
他暗自嘆了一嘆,噙了些許藥水在口中,俯下身
去與香茹兩唇相碰,緩緩將藥渡到她的口中。
如此反覆數次後,香茹終於輕輕“呀”了一聲,幽幽轉醒,正與六曲四目相對,兩唇相依。
香茹登時眼窩泛紅,來不及多想,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六曲的面上,她一個姑娘家本就體弱力小,而他早已練了一身刀槍難入的身軀,這巴掌在他面上滑過,丁點痕跡都未曾留下。
六曲本就不善言辭,這下子更不知如何不分辨了,只默然無語的退到窗下,香茹怔了一怔,緩緩抬手矇住雙眸,肩頭聳動,大片水漬自指縫間滲出,卻沒有發出一絲抽泣聲。
他們一個不言,一個不語,眼瞧著生出誤會,這怎能不令人心焦,要知道,多少情深似海也經不住誤會隔閡的連番打磨,更何況是眼前的緣深情淺了。
“六曲也是,怎麼就不解釋一下。”落葵著急起來。
“他就是存心輕薄,哪還有臉解釋。”蘇子道。
“你看看的他相貌,一看就是個正人君子,哪裡像你。”落葵不樂意了,出言替六曲分辨起來。
“好人臉上又沒寫著字兒,光看長相能看出什麼來,你是看他長的好罷。”蘇子撫了撫面龐,頗有些憤憤不平。
“好人臉上是沒寫著字兒,可有些人臉上就是寫明瞭我是壞人,那可怎麼辦吶。”落葵在蘇子面上來回瞧著,不禁笑出聲來。
再度抬頭望向那白光,那裡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外頭也起了夜風,不斷拍打窗欞,嗚嗚咽咽,像是在附和香茹的面上的淚痕。
六曲開始不安,不安的撥動掌上的佛珠,一百多顆紫檀珠子早已顆顆磨得渾圓發亮,照出他微微顫抖的嘴角。這些珠子每一顆的不同之處他都爛熟於心,可是這一回,他卻連數都數不清楚,腦中只餘下一片混亂。
風聲愈發的大了,沿著破了的窗紙呼呼吹了進來,掀起香茹的素白長裙,像一簇白梅在寒風中跌落枝頭,凋零在泥土裡。
六曲再耐不住這種如死寂般的相顧無言,囁嚅道:“香茹,你,你......”
許是嚐到了口中濃濃的苦澀藥味兒,其實香茹知曉六曲的為人,那一巴掌只是為了宣洩她心中的意難平,六曲只是正好撞上了,她平靜了許多,放下手,眼眸中含了些欲落未落的淚珠兒,神情冷冷似寒冬時節的冰凌:“我,無事。”
六曲沉沉眸光挪到她裙上的斑斑血跡,尚未發問,香茹便續道:“真的無事,我只是來了天葵。”
他的面上霎時紅如彤雲,雖仍有疑慮卻不再追問,留下一瓶藥丸,些許吃食,一捆乾柴,走到門前時身形一滯,在窗上放了個火摺子,回首微微皺眉道:“天晚了,我先回去,若有事情就將火摺子點燃,我很快便會趕來的。”
推開門,一股子寒風捲著大片雪花狂掃而入,已是暮色四合了,雪愈發下的大了,如棉絮般的雪片掠過層雲朵朵,掠過白梅瑟瑟,皆砸在六曲的身上。他黯然佇立,回首再望一眼那破敗的小院兒。
低矮的籬笆早已被積雪堆滿,院裡院外皆靜謐的似乎空無一人,似乎一直都只是他孤零零的一個人,著了魔似的在此處來來回回。
綿綿不絕的雪掩住了六曲離去時的腳印,天黑透時,雪漸漸停了,如墨天幕上懸起一彎斜月,光華如水輕瀉,照的雪地,樹影,花枝皆清冷透白。
遠遠的飛馳過一輛馬車,揚起無數紛紛雪片,悉數砸在一旁的六曲身上,馬車轉瞬間行至深處,不見了蹤影,而這車轍印子竟通往的是香茹的住所,不及多想,他足尖輕點,追了過去。
房中燈火如豆,在窗欞上投下兩個暗影,一個彷彿是個錦衣男子,另一個是香茹,兩人立在窗下,不知在說些什麼,起了爭執,錦衣男子動起手來,拉扯間,香茹的髮髻散了,長及腳踝的青絲一下子散亂垂瀉。
錦衣男子一步步將她推倒在床榻上,俯身上去,撕扯起她的衣裙,撕扯的只餘下素白肚兜。
六曲趕到時,香茹的哭喊聲已變了調,絕望悲痛的扯人心扉,夾雜著男子的猥瑣淫笑:“香茹,你的第一回已是我的了,這第二回,第十回又有何不可,你還裝什麼貞潔烈女。”
六曲登時明白了,那衣裙上的血跡哪裡是什麼葵水,分明,分明是,這世上的惡人真多,既然撞上了,就不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