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雪時/雲鬟溼

第139節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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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言至此，吾但有一願。如其可得，願吾妻容娡，恆念謝玹於心。

&esp;&esp;諸般身後事，吾皆以妥當安排。吾欲擱筆，卻仍覺言之未盡，思及吾妻笑靨，無玹之餘生，何以安身立命，總以為並未交託妥善。

&esp;&esp;餘下千言萬語，不過希求吾妻善存於人世，長命百歲，歲歲平安。

&esp;&esp;吾妻生於孟春肇歲，猶春於綠之際，長於江東，生性甚愛觀雪。

&esp;&esp;吾猶有一恨事，尚未與吾妻共度生辰。

&esp;&esp;待百年之後，六道輪迴，週而復始，逢明月雪時，吾當再與卿卿共賞之。

&esp;&esp;願卿安好，如是而已。

&esp;&esp;甲辰年二月初七，夜闌秉燭，謝玹訣書。

&esp;&esp;臨別神馳，書不成字。

&esp;&esp;若復重逢，相晤夢中，莫念雲玠，伏惟珍重。

&esp;&esp;……

&esp;&esp;容娡屏息凝神，所有的思緒皆被信上的字跡牽引。

&esp;&esp;她逐字逐句地，默讀著謝玹留給她的這封訣別書，心中的弦被用力撥動，眼尾不由得滾落一滴滴清淚。

&esp;&esp;不知不覺間，待她將全信看完時，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esp;&esp;二月初七。

&esp;&esp;那大概是一月前，謝玹將斷魂之毒引入體內之後不久。

&esp;&esp;那時這人假借政務之由，消失在容娡身邊，搬進雲榕寺裡養傷。

&esp;&esp;容娡纖白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信紙上的筆跡，柔荑難以遏制的顫抖起來，帶動著信紙窸窣發顫。

&esp;&esp;她設身處地的思索一番，能在腦海中描摹出，謝玹提筆時神姿高砌的模樣。

&esp;&esp;卻有些無法想象，長夜霜冷的山寺之夜，謝玹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寫下這封字字陳情的訣別信的。

&esp;&esp;只稍微一想，她便心痛不已，心臟像是被什麼用力擠壓，壓的她喘不上氣來。

&esp;&esp;然而痛心之餘，卻又有些慶幸的想，還好謝玹如今安然無恙。

&esp;&esp;一時又哭又笑，淚珠落得更兇，喉間溢位似哭非哭的細小嗚咽。

&esp;&esp;聽見哭聲，靜曇心中一咯噔，無法再若無其事的旁觀下去，慌里慌張地看向容娡，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女子，最後只侷促不安地喚：“……娘子……”

&esp;&esp;容娡哭聲一頓，這才記起身旁有個靜曇來。

&esp;&esp;當著旁人的面失了儀態，她有些不大好意思，小心翼翼地收好信紙，背過身去，掏出帕子飛快拭淨臉上的淚水。

&esp;&esp;隨後她收斂心緒，清清喉嚨，緩聲道：“我無事，你且退下罷。”

&esp;&esp;靜曇瞟向容娡手裡的信紙，有些踟躕，心下暗暗揣摩。

&esp;&esp;也不知信裡寫了什麼，竟能使容娡哭成這般模樣。

&esp;&esp;他滿腹疑惑，但君主夫妻間的密信，豈是能由著他隨意看的，便只好壓下好奇，打消了這個念頭，識趣地離開居室。

&esp;&esp;離開之際，靜曇眼角餘光不經意瞥見，容娡再次垂眸看向手中的信紙，唇角帶著一點似有若無的笑意。

&esp;&esp;不知瞧見什麼，她吸了吸鼻子，笑著笑著，再次落下眼淚。

&esp;&esp;——

&esp;&esp;春和景明，滿堂春風。

&esp;&esp;粲然的日光，透過漏窗灑進明堂內，為堂中佈設鍍上一層明晃晃的金漆。

&esp;&esp;前幾日，巍軍收復了叛軍分佈最多的一座城池，今日前來議事的官員格外的多。

&esp;&esp;佛殿臨時充作議事堂，文臣武將分列兩側，唇槍舌劍，各執己見，爭執不下。

&esp;&esp;謝玹一襲霜色寬衣博帶，端坐於明堂的尊位之上，身形如鶴，面容雪淨，神情鎮定自若，從容不迫地聽著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