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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深謀遠慮的敬佩,又感到深深的後怕。
天人感應,天人感應!
是啊,是啊,天命還在大明這邊嗎?
倘若大明果有天眷,為何現如今連年災禍,陝西、河南多地乾旱層出不窮?又為何九邊刀兵之禍不斷?朝廷每年兵餉糧餉靡費甚大,而武功並不彰顯?更令朱由檢感到憤怒的是崩壞的吏治,官官相護、收受賄賂、賣官鬻爵、搜刮民脂民膏,倒賣人口,乃至殺人越貨都不在話下。
亦官亦商,亦官亦匪!
“苛政猛於虎。”朱由檢喃喃低語了句。
而張嫣望向依窗憂思的皇帝,眼裡一半是憐愛一半是心疼,在她眼裡皇帝畢竟是十五六的少年郎,尋常人家這個年紀的兒郎,說不準還在村口遊手好閒,而皇上卻不得不強忍著皇祖、皇考接連崩殂的悲痛,料理政務,收拾舊山河。
張嫣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用蔥蔥玉指隔空觸控著皇帝在陽光下的輪廓,心裡一半是擔憂一半是甜蜜,令感到她擔憂的是皇帝年紀尚輕,能否應付得了繁重的國事?會不會因此累壞了身子呢?令她感到甜蜜的是皇帝畢竟勤於政務,憂國憂民,跟書上描述的英明天子一般無二。
被這樣一位皇帝喜歡著,張嫣由衷地感到欣喜,甚至時常有種錯覺,自己是不是活在夢裡?
皇帝眯起眼睛,感覺此番政治作秀達到了應有的目的以後,皇帝回身坐定,他開口笑道:“大明譬如猛獁獅虎,龐然大物也,可是大明這頭猛獁獅虎生病了,生了重病,病的頭暈目眩,譬如江畔蒲柳,弱不經風;而東虜恰似一條兇猛的獵犬,這隻獵犬在奴兒干都司的白山黑水之間,磨礪著自己的爪牙,尋回了血脈之中的野性,它逐漸變成了一條狼,一條嗜血、貪婪、狡詐的狼!不幸的是,這條狼並沒有生病,它現在餓極了,飢餓使它盲目,飢餓使它發了瘋,便鋌而走險朝大明張開了血盆大口,從大明這頭生病了的、虛弱了的猛獁獅虎身上狠狠的撕扯下了一片片血肉來!”
皇帝的話令朱由檢不寒而慄,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瞳孔收縮。
皇帝又道:“狼吃了肉,沒那麼餓了,可是曾經的如日中天,不可戰勝的大明竟然被自己打敗了,狼竟然從猛獁獅虎身上撕扯下一片片血肉來,這無疑激起了狼的野性、獸*欲與貪婪。同時,這也是個壞榜樣,狼能成功從大明身上撕下偏偏血肉,那麼狐狸、豹子也未嘗不可!而這個狐狸、豹子就是蒙古諸部落。”
“薩爾滸之敗,最令朕痛惜的還不是數萬精銳命喪疆場,最令朕感到傷心難過的是一場遼東大敗局,將我大明朝的大而虛弱暴露無遺!結果就是四夷蠢蠢欲動,虎視眈眈,意欲仿效東邊之狼,也從咱們身上撕扯下片片血肉來啊。”
“五弟,且不可再有輕視東虜之心,在朕沒有料理好國內的政務,沒有建立一支新軍之前,咱們能守住皇祖、皇考留下來的爛攤子就實屬不易了,至於每天往內閣,往宮裡呈遞的那幫主戰,主張收復失地的摺子,大都是講得些漂亮話,中看不中用,他們上過戰場?知道遼東的局勢嗎?他們不知道!”
“五弟,你要切記,主戰的不一定是忠臣,主和的也未必是軟骨頭!”皇帝的一席話令朱由檢茅塞頓開的同時,也產生了新的困惑,他問道:“主戰派的臣子怎會不是忠臣?難道嶽武穆、韓世忠不是忠臣?反倒是主和派、屈殺冤殺嶽武穆的秦檜是忠臣了?臣弟不敢苟同!”
皇帝點點頭,倒也不難理解朱由檢會有這種看法,畢竟這個時代對人的評價並不科學,並不能以辯證的唯物主義來評價一人,而是用儒家傳統的唯心史觀來辨別忠奸。
何為忠臣?錚錚鐵骨,為國捐軀就是忠臣!即便這個人統率大軍,指揮失當,致使全軍覆滅,可只要這個統帥不失氣節,也一併戰死沙場,那麼這個人就會被打上忠臣、能臣以及別的所能夠想到的所有美好諡號。
譬如不久之後就將戰死遼東的袁應泰!
不偏不倚的講,袁應泰是個清官,也很有能力,但的確也治軍無方,不通兵法,一味妄戰,以至於讓努爾哈赤連克瀋陽、遼陽兩座堅城,以致整個遼東鎮在他的手中淪落殆盡,葬送掉了熊廷弼苦心經營的大好局面。
可是這個袁應泰很有氣節,在“大清兵”攻克遼東首府遼陽城的時候,袁應泰放棄了後撤的活命的機會,而是選擇了舉火自焚,以保全自己的氣節,為國捐軀,為國盡忠。
就是因為這個,被東林黨好一陣吹捧,結果是朝廷非但沒有追究袁應泰丟失遼東鎮的罪責,反而還給予了袁應泰死後哀榮,追贈了兵部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