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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急道:“逃不出去,那便殺出去,殺不出去,便與師兄死在一塊,絕不獨活!”
任增長感動的笑了笑,他用髒兮兮的手摸了摸王珂的俏臉,道:“丫頭,別傻了,人若是死了,當真就一了百了。我這沉冤可還希冀著讓你幫襯著昭雪嘞。”
王珂忙道:“我就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以你的為人,劫富濟貧,殺一兩個貪官汙吏的事,自然不在話下,可是潛入宮禁,焚燒宮廷的事,你是絕對不會做的。既然是被冤枉的,剛剛為什麼不當著皇上的面澄清事實?”
任增長沒有正面回答王珂的責問,而是喟然長嘆道:“皇祖萬曆,昏庸無道、縱酒淫樂、揮霍無度、不理朝政,以致奸黨當道,吏治崩壞。地方官僚橫徵暴斂、搜刮民財、欺男霸女,搞得多少人家妻離子散?搞得多少地方民不聊生?盜匪流寇伺機而動,虎視眈眈,老百姓們被官府剝削了一層皮之後,又要被盜匪流寇們抽幾根骨頭出來!這還不算,大明國遍地奸商,強買強賣,哄抬市價,逼得老百姓賣兒鬻女上不肯罷休,與豺狼走狗何異?這是在喝老百姓的血啊,再喝我大明國的民血啊!”
任增長淚流滿面,嚷道:“我自幼習武,義氣縱橫山川草澤,本以行俠仗義為樂,暇日同狐朋狗友們吹噓,可是一如江湖日月長,我殺了一個欺壓佃農的地主豪強,那邊就出了個強搶民女的權貴子弟,殺了這個權貴子弟,那邊又跳出來一個魚肉鄉里的貪官汙吏!殺殺殺,可我殺得完嗎?僅憑這一口三尺長劍,又能砍殺幾多敗類?幾多奸匪?我累了,刀劍也捲了刃,砍殺不動了。”
“但——我的心依舊如初入江湖時一般熾熱!”
任增長雖飽含熱淚,面色卻異乎尋常的神采飛揚,慷慨激昂。
“終於,我熬到了皇考即位!”任增長說道:“皇考潛邸十數載,一直是朝野上下交口稱讚的賢君賢王,我...以及我那幫志同道合的君子夥伴們都大受鼓舞,因為我們明白,以皇考道德才幹,即位以後,必能有一番作為,力克前朝弊政,勵精圖治,再造大明,還天下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我和我那幫志同道合的君子夥伴們期待著,等候著,等待著賢明天子帶領我們再造大明,再造那個輝煌、富強、尊嚴的大明朝!”激昂的語調至此戛然而止,任增長忽然痛哭失聲,他哽咽道:“可是皇考還未來得及施展心中的抱負,心中的才學,便荒唐的、恥辱的崩逝了。再造大明的宏圖偉略幾乎一下子被葬送掉了。”
“而這一切,而斷送掉這一切,斷送掉我們為之畢生奮鬥的理想的人,那個罪魁禍首就是西李,李選侍!”任增長充滿恨意的怒罵起來,“那個妖媚的女人,她跟皇祖朝的妖婦鄭貴妃聯手蠱惑皇考,以致...以致皇考猝然崩逝……”
皇考死在了龍床之上,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呵呵,多難以啟齒?多荒唐可笑?
全天下君子們的抱負與期待都寄託在他身上,可他怎麼就那麼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呢?
“我要殺了她!不殺了她就難洩我心頭之恨,不殺了她,她早晚還會像今上即位前那樣,軟禁今上,謀圖呂后、武后之變!我雖是一介草莽,可也懂得感恩君上,誓死報效國家。我知道焚燒宮廷的罪名有多重,但我意已決。我也知道今上不會理解我,但只要我以及我那幫志同道合的君子夥伴們理解我,支援我,只要我明白我在堅守大道,我的行為是正義的,那便足夠了!今上...今上他雖要殺我,可終有一天他會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任增長慷慨陳詞,壯懷激烈。
王珂盯著他,早已被感動的痛哭流涕。
任增長深情的對王珂說道:“答應我,日後切莫輕言死亡。你要好好活著,捎帶上我的那一份兒。今上雖然年幼,可卻也英姿勃發,勤政愛民。只是他身邊奸佞人物太多,不一一剪除,必然遺禍天下。但我堅信我那幫君子夥伴們最終能夠代替我完成輔佐君主,致君堯舜上的理想。師妹,好好活下去吧,替我看一眼,日後咱們大明的錦繡河山;看一眼,日後咱們大明的太平盛世!”
王珂無語凝噎,用力點頭。她知道,他的師兄已經心懷死志,不必再勸,否則也不過是多費唇舌。
“師兄,你可有什麼身後事要料理的?”
王珂問道。
任增長沉默半晌後,道:“家事、身後事不足道哉,但國事天下事卻不可不託付一番。”話音落下,任增長抓過王珂的衣袂撕扯下一大塊布料來,他蘸著身上的血漬,在上面緩緩地書寫著自己的遺言。
“寥寥數百言,寥寥數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