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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形單影隻、狼狽不堪的兔子包,又抬眼望向面前流光溢彩的薄膜,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按了上去。
異變在明明七天前就有徵兆。他那個時候在幹什麼呢?
他在和老婆吵架。
“楊天舒,你招呼都不打一個人就跑了是不是太不負責了?”李江橫看著穿著睡衣一臉睏意的女兒,皺眉對著手機說,“你要出差不能等她復課後再去嗎?!”
女兒李閒庭的班因流感停課一週。老婆說好拿年假出來帶孩子,突然間又說必須出差三日,要把孩子扔給他。他沒同意。結果她居然今天早上留了張紙條就悄悄地走了。
“你怎麼想的?我開車怎麼帶孩子?你——喂,喂?”
李江橫瞪著被結束通話的電話,憋著一口氣對女兒說:“還不快去換鞋子!”
從網際網路大廠被“最佳化”後,李江橫跑網約車有兩年了,對江城三鎮的線路和車況也比較熟悉了。每天生意最好的時候無非是早晚高峰還有節假日的宵夜時間。其他時候就要看個人水平和運氣。
早高峰結束了,李江橫的精神才放鬆了下來,有心思關注女兒,“以後有乘客的時候不要和我說話。”
李閒庭氣呼呼地盯著他,“可我快餓死了。”
網約車司機之間訊息互通。哪裡的攤子好吃,哪家給的分量多,哪家的東西便宜,他們都一清二楚。十分鐘後,李江橫在一條品種繁多的小吃街停了車。
賣鍋貼包子的老闆早認得他。每次去了,李江橫先打個招呼要半份包子半份餃子。等一鍋炕好,老闆一吆喝,他再去拿東西付錢。炕鍋貼包子用的是黑色的大平底鍋,要老闆拿著抹布包著鍋邊慢慢轉,保證每一處受熱均勻。這樣炕出來的包子無論中心還是邊角,都能出鍋巴並且不糊。等到鍋內的滋滋聲變得響亮且急切,一揭鍋蓋,在迎面撲來的香氣中用鏟子輕輕挑動一兩個,確定鍋巴的顏色達到最佳的金黃色,就開始往一次性的紙碗裡裝。他家的包子價格十分良心。三年來這條街熱乾麵都漲了一塊,他家沒漲過價。
除了鍋貼包子,李江橫最常光顧的是水餃店。這家水餃是正宗的江城水餃,不是彎如新月的北方餃子,也不是一咬一大口肉的四川雲吞。老闆娘通常現包現下:只有餃子皮一半厚度的方形麵皮攤在左手,右手持扁平的小棍“舔”起小拇指頭大小的肉餡,按在麵皮中心的同時左手一握、一丟,不過幾十秒就包好一堆。將水餃倒進滾水,再向紙碗中加一小勺胡椒與鹽的混合物,一小撮蝦皮,一小撮紫菜,點一點香油,倒入碗高三分之一的沸水沖泡。幾十秒後水餃撈起來盛入碗中。此時餃皮變成半透明,隱隱透出嫩紅的肉餡,就像一條條小金魚在飄著油花的湯中游泳。李江橫每次上火或嗓子不順服必來這家。口味清淡而不寡單,鮮香得宜,很是舒服。
一個大男人單一碗水餃肯定是吃不飽的,除了鍋貼包子,還有一家苕面窩也不錯。苕就是紅薯。切丁後和米漿裹在一起,攤一層在面窩勺上,放到油鍋裡炸。炸得淺黃便開始翻面,翻兩次後顏色變成金黃,用火鉗加起來擱在漏網上瀝油。剛出鍋的苕面窩內裡糯甜,外面香脆。有的顧客要更脆硬一點,老闆就多炸幾秒。有意思的苕面窩雖然賣得不錯,老闆卻對自己的面窩更為青睞。每當李江橫來買苕面窩,總叫他下次再來試試面窩。
面窩隔壁家的牛肉粉是這條街的王者。這家不但牛肉份量比其他家都要多些,湯味道也好。最難得的是細粉的口感,軟、粉、香,完全是李江橫記憶中小時候的味道。如今有些店家用的細粉,吃起來頗有“嚼勁”,口感差還不入味。據說是為了避免米粉泡久了斷碎,往裡面兌了不知道什麼玩意。也因為這一點,哪怕他家的粉面總比別家貴一元,卻總是排長隊。
不過李江橫今天不想排隊。平常楊天舒總會備兩個水煮蛋,給他早高峰結束前墊肚子。早上大概為了不驚動他,就在桌上放了兩盒牛奶。可牛奶根本不頂餓,喝完還得找廁所。
等他又掛又端地弄過來兩人的早點,正好聽到李閒庭對一個穿黑色衛衣的男青年說:“我爸爸回來了。叔叔,小板凳還給我吧。”
李閒庭的聲音並不小。男青年卻像沒聽到,若無其事地夾起糊湯粉裡泡著的油條,咬了一口。
李閒庭又大聲說了一遍。男青年皮笑肉不笑地瞧了眼李江橫,故做驚訝地對她說:“小朋友,這明明是我的板凳。你怎麼說是你的呢?”
李閒庭瞪大眼睛,“這明明是我給爸爸找的凳子。你說先坐會兒,爸爸回來再還我,我才讓你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