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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半途而廢,第一次入京,連某入了長安城卻入不了那座琉璃金瓦的宮闕,第二次入京,連某入了大內禁宮卻入不了紫鑾金殿,第三次入京,終於腳踏那座讓無數寒門士子神往的紫鑾金殿,離那位高坐九龍金椅的狗皇帝不過百步的距離。”
當這位當今世上獨佔鰲頭八斗的超凡儒聖,神色如常平淡無奇地說出這番話時,木如寺的一眾長老皆是談虎色變,連萬勝三入長安城引得京師震撼,當朝聖上更是抽調數萬鎮守梁遼邊境的玄甲鐵騎拱衛京師,而這位當世儒聖尤是不懼千軍萬馬,隻身踏上這天下間最壁壘森嚴的宮闕,離那與他有血海深仇的九五至尊不過百步之遙,雖說木如寺眾人對連萬勝的入京弒君報仇之舉早已是耳熟能詳,可是當這段驚為天人的往事,一字不漏地從這位儒聖的口中道出時,儼然只有難得道得清楚的驚世駭俗。
這群不曾領略過江湖秀麗的僧人莫名地感到五味雜陳,這種黯淡在一眾木如寺長老的臉上不漏痕跡地疾閃而過,好似形單隻影的蜻蜓掠湖,只生出不痛不癢的玄妙浮波,可又不足以讓整座湖泊為之一顫。
“三入長安殺不了那狗皇帝,那我就四入長安,若四入長安還是殺不了那狗皇帝,那我五入長安六入長安,直到我能親手割下那個狗皇帝的頭顱為止。”白衣儒生漸而高亢地說道。
灰袍老僧悄然舉起禪杖又輕輕放下,禪杖底部撞擊到萬佛坪的青磚地面時,發出一聲清澈渾然的聲響,猶如晨鐘一響當頭棒喝,叫人神息清醒,隨即一道清風以灰袍老僧為中心嗖地擴散漫開,席捲而起一道瀰漫的沙塵。
連萬勝笑了一笑,淡然地笑道:“敢問慧平主持,這等心魔孽障治得好麼?”
“阿彌陀佛。”灰袍老僧搖了搖頭,一手握住禪杖一手置於胸前成掌,說道:“連施主,既然你自覺心裡頭的魔障治不好,又為何要問貧僧呢?”
白衣儒生把手徐徐負在背後,語氣中好像帶著些許意味深長,說道:“連某自認讀遍世間八萬字,卻唯獨讀不透心裡頭的魔障,若連某看得透治得好,又怎敢要勞駕方丈呢?”
慧平主持連連搖頭說道:“連施主仇恨入骨,只怕是用盡黃河長江之水亦難以洗得清施主心裡頭的仇恨。”
白衣儒生只覺得好笑,嘴角彎起一道弧線,說道:“慧平大師的意思可是說連某已無藥可救了?”
這時,在一眾木如寺長老身後,走出一位身穿灰袍的年輕和尚。
面對著眼前揮一揮手,便能讓整座木如寺翻天覆地的白衣儒生,年輕和尚始終雙手合攏置於胸前從容自若踱步走到慧平僧人的身旁。
同時,一頭長相駭人的黑虎忽地從海會殿上躍下,宛如一道黑影橫空出世,落地後伏坐在一老一小的跟前。
“阿彌陀佛。”法愚對著白衣儒生先行一道佛禮,繼而說道:“心病還需心藥醫,連施主得的是心病,那自當是要自行解去心中的疙瘩,方能去除心魔打破孽障。”
“小師父可有辦法可解去我心中的死結?”白衣儒生面無表情,目光落在那頭怒目相對的黑虎身上。
“連施主大可以皈依我佛受佛祖沐澤,斬去心中的七情六慾,耳根清淨修習佛學禪理,待功德圓滿之時方可去除心中魔障。”法愚如是說道,的一字一句間平靜得不生漣漪:“除非連施主的心魔除了報家族血仇外還有別的什麼。”
連萬勝收回目光,沉吟了片刻後嘖嘖說道:“觀人心術不可怕,可怕的是用心去觀人心。”
白衣儒生鬆開負在身後的雙手,長袖貼衣下垂:“連某早聽聞慧平大師座下有一位非比尋常的徒兒,除了修習天下間最難以開花結果的天道之外,還天生懂得觀人心術,如今一見果然非池中凡品,也難怪吳王絞盡腦汁也要謀劃此局,勢要把木如寺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