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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漸離當然明白斯人已逝多思無益的道理,只不過那位性子剛烈的師兄生前待他如同袍手足,實在是有些難以釋懷。
遙想初上髻霞那一年的隆冬,雪花大如稚童手紛飛飄零,門前積雪厚重及膝,鍾漸離冒著凜冽寒風修習到深夜,第二天便大病了一場,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陳成生怕他受寒加重病恙,大冷天的竟然把自個的被褥抱來給鍾漸離取暖,又好生照料了他三天三夜直至病症有所好轉。
這趟下山前,陳成還興致勃勃地跟鍾漸離說,等他在江南帶上些俏烏龍,師徒幾人圍爐好好品一品,卻沒有想到那一別竟是陰陽相隔,世事難料,多多少少讓這位眼中天地不過髻霞咫尺的少年心如刀絞。
鍾漸離吐出了一口積壓甚久的濁氣,語氣緩和了許多說道:“你倆如今是什麼境界?”
“入弦境。”小古訕笑道。
“你呢白雲。”鍾漸離又問道。
“也是入弦。”白雲默默低下眼光說道。
鍾漸離目中有光,斬釘截鐵地說道:“等我們都入了太封,便下山去給師父報仇!再把那禍害世間的天龍會給蕩平。”
“漸離。。。”聽見鍾漸離這番同仇敵慨的言辭,白雲卻欲言又止。
“怎麼了?”鍾漸離和小古同時向白雲投出不解的目光。
“莫要再惦記著報仇一事了。”白雲始終沒有抬起頭,他在說這番話時不知該如何去面對小古和鍾漸離:“放下心魔,大道自然。”
“你說什麼?”鍾漸離打斷了白雲,語氣肅然道:“你忘了師父是怎麼死的?”
白雲緩緩抬起頭,目中碎光閃爍,他道出那個灰衣老僧如來下席的夢境,還有老僧讓他放下仇恨的寄望。
小古沉吟了片刻說道:“師父生前常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常常會做起同樣一個夢,師父他來到我的床邊,像兒時那般輕撫我的額頭,說著同樣的一句話,放下心魔,大道自然。”
小古露出一個笑意,雖然夾雜著苦澀但更多的是坦然:“一念惡,地獄現前,一念善,天堂如是,既然師父也都已經放下了,我們又何苦執念太深呢?想來師父在天上斷也不願看見我們揹負著仇恨步履維艱的樣子。”
鍾漸離的臉色變得愈發深沉,他撥開小古搭在肩頭的手跳下大石,背影寂寥:“師父的仇你們不報,那我自己去報。”
“漸離。。。”白雲張嘴結舌,不知該如何去勸說,他是劈荊斬棘走出來的過來人,深知心病還須心藥醫,想要讓鍾漸離走出仇恨,還是得讓他自己親手解開心結,要不然說再多做再多亦無濟於事。
“你們走吧。”鍾漸離獨自走近那座若銀河倒洩的飛瀑。
“漸離,你能不能聽我們好好說完?”小古也跳下了石頭,佇立在原地說道。
“走。”那手提軒轅劍的少年再次沉聲冷言道。
兩人熟稔鍾漸離的性子,倔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無可奈何之下只好離開了思過崖。
日照當頭,小古想起還要回霓霞峰給吳飛俠做午飯,他跟白雲說要是餓著了那位青衫菩薩,下回再想出來可就難若登天了,又安慰了白雲幾句,讓他莫要因漸離的事心心念念愁眉不展,等漸離自個靜靜想個透徹,一切羈絆也就不攻自破了,說完便匆匆忙忙地離去。
長虹峰山高地闊,林澗小道卻如同羊腸小徑蜿蜒迂迴,白雲行在其中被滿山清翠迷了眼,本想直接返回飛來峰,可心中又有烏雲陰霾積壓,便想著在長虹峰閒逛一會,去一去心頭的霧霾,不知不覺來到一處幽深寂靜的山塘,有位身披蓑衣頭戴一頂斗笠的老道,靜靜盤膝坐在山塘邊垂釣。
白雲輕聲細步地來到老道身旁,生怕會驚擾了池中游魚。
山塘淨如琉璃,人若天上坐,魚似鏡中懸,一人獨釣一塘秋。
老道心無旁鷲一心求釣,沒有理會身旁的少年,兩人在山塘邊上靜候了半個時辰,不見有魚上鉤,可老道卻始終正坐如松,又過了半個時辰,還是不見有魚上鉤,白雲不禁泛起了疑惑,這山塘裡頭明明水美魚肥,但就是沒有魚願意去吃餌,難不成都成精了?
忽地,綁在魚線上的浮標猛地往下一紮,緊接著整條魚線繃緊如弦,老道嫻熟地來回收放魚線,慢慢把吃了餌料的游魚拖到岸邊,一陣剛柔並濟的角力之後,水底下的游魚似乎已精疲力竭,老道臉上露出了笑容緩緩收回魚杆,可就在此時,那尾游魚忽地掙脫了魚鉤擺尾遊開。
竹籃打水一場空,老道卻自得其樂地哈哈大笑。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