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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名黑旗軍人倒地的時候,秦叔安看著射在其頭上的羽箭,鮮血慢慢地從箭口處流出,聚成了泊,一灘的腥紅,尚帶著體溫。此時的秦叔安茫然著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原本嚴整的黑旗軍卻頓時慌亂了起來,人喊馬嘶、左瞧右盼。
秦叔安掙扎著站了起來,幾步趕到妻子身邊,來不及多說一句話,扶起妻子便往道邊的草地裡躲避。
“迎...敵...”黑旗軍首領冷峻如初,舉起青龍大刀吼道,聲音雄渾壯闊、震耳欲聾,像嗵嗵響的戰前鼓。聲音霎時在黑旗軍中急劇奔散,整支隊伍立馬恢復了原有的肅氣,隊形開始變化,形成若干個小的方形佇列,繼而拼接成一個大的方陣,首領身邊的那幾個人也都散了出去,到每個方形佇列的中間位置,靜默待命。
同時,不遠處的林間斜路里,竄出了一彪人馬,為首的一身青衣鎧甲,手執銀槍,身後人等皆身穿赤色甲衣,長弓在手,紅纓槍別在馬上。定睛看去,宛若一條赤鱗血龍排雲倒海而來,面對著重灌以待的黑旗軍絲毫不懼。衝鋒,是他們天生的使命。
哪裡的?大燕的,還是百圖的。秦叔安猜疑不定,大燕不是不反抗了嗎,哪裡來的這麼一支彪悍的軍隊,不可能是大燕的。難道是百圖的,百圖軍隊不是這個著裝啊,他們一貫身著獸皮的,什麼時候穿起鎧甲了呢,而且他們也從不用槍的啊。
秦叔安思索間,身旁的妻子推了他一下,叫道:“快走啊,一會兒打起來咱們就沒命了”,秦叔安一聽有理,便趕忙扶著妻子往官路旁邊的草地深處逃去,他想繞到那支紅纓槍軍隊竄出來的那條小路上,然後從小路走到世隱寺。
連走帶停地大概走了三個時辰,當秦叔安夫妻倆看到世隱寺的大門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許多了。門口大片的難民或躺或靠,十五成群、三兩聚堆,有的手裡捧著大碗的稀粥在喝,有的在青磚地板上睡起了覺。
世隱寺門前升騰著幾縷白煙,白煙下是一口大鍋,鍋裡的粥在冒泡,粘稠溫熱,香氣逼人。鍋旁排起了難民的長隊,僧人正在一勺一勺、有條不紊地施捨。
秦叔安扶著妻子徑直走到僧人面前,躬身施禮,還未開口,僧人便搶先欠身說道:“施主,請到後面排隊”。
秦叔安稍顯難堪之色,不自由得看了自己周身一眼。經過這麼一番折騰,他太像一個難民了,轉而定了定神,說道:“大師誤會了,在下乃一醫師,聞得北境戰亂疾苦,特來行醫施藥。勞煩大師通報住持一聲,可否借屋一間,暫做藥堂,讓在下權施手段,以盡綿薄之力,哪怕救了一人,也不枉皇恩浩蕩、我佛慈悲。”
僧人聽罷,面上略有歉意之色,不敢怠慢,從門口喊出個人來,交待了幾句,然後向秦叔安躬身說了聲:“請施主稍候”,便繼續舍粥了。這裡秦叔安也不敢打擾,只好深施一禮,和妻子靜候一旁。
慧空大師是世隱寺的第二任住持,原本是個雲遊四方的苦行僧人,破舊的僧袍,一口殘缽,一個滿是補丁的黃布口袋,數本經卷。寬街窄巷中歷世,青松古柏下參禪。遊遍天下,只求一個隨遇而安。
當他到世隱寺化緣求宿的時候,老方丈見其瘋瘋癲癲、放蕩不羈,幾句話下來又發現其說話有時不著邊際,有時又通透直白,人倫世態,經義佛理,越是深奧難懂的,他越是說得粗鄙不堪,甚至有些汙言穢語不時流露嘴邊。其他僧眾都像狗屎一樣躲著他,但老方丈總是找他談經論道,經常點燈熬燭,徹夜不眠。
一年之後,老方丈圓寂,遺言讓其居方丈位,眾僧心中甚是不滿,但老方丈之意不敢違背,只得屈從。苦行僧也不推脫,焚香沐浴、袈裟披身,一言一行,突然間變得甚有禮法,儼然一副高僧模樣,和之前的那個髒亂不堪的瘋僧,簡直判若兩人。
這方丈之位,他這一做,就做了二十多年。趕上金兀洛南侵,世隱寺絕大部分僧眾都勸其閉寺躲禍,只接納百圖香客即可。方丈搖搖頭道:“佛家不僅要念阿彌陀佛,也要講天理人寰。當初我苦行修身,化得的一粥一飯皆是大燕百姓所賜,如今黎民有難,我本當全力以救,從世俗上來說,這叫報恩,從佛理上來講,這叫善緣。修佛之前先修人,知恩圖報乃人之常理,人都修不得,何談修佛。”
話雖如此,但眾僧還是擔憂,如果惹到了黑旗軍,不僅世隱寺幾十年的基業不保,身家性命也是難說。看著愁容不展、低首不語的眾僧,方丈輕笑,不放一言。
對於是否閉寺一事,不知世隱寺內是否還有爭論,爭論過幾次,當中又有什麼波瀾。但最後的結果是世隱寺大開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