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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樹底下好乘涼
鼓聲一響,四面的民居也都聽見了。
賀清本來就還在屋裡徘徊,未曾就寢,此時開啟門,只見衙門裡一撥接一撥地往外走人,他也跨出了門檻。
卻正好有衙役奔來傳話:「發洪水了!縣令大人讓衙門裡的人全都去瞧瞧,同知大人快跟上吧!」
賀清未料出此大事,下意識跨出門,果見門外街頭人來人往,燈火漫天,鑼鼓齊鳴。
他喊來家丁拿蓑衣斗笠,披掛上陣穿過大街,只見江水滔滔,天黑前還算平穩的水位此時已經上升了不少,堤上堤下全都是人。
方縣令已經卷起褲腳親自下陣指揮了,而他去往的方向還站著一行人,就著火把的光芒可見,那裡有男有女,俱都焦急地比劃著名什麼。
「你回去坐鎮衙門!提前帶人築好堤壩!」
賀清正不知所措,這時欽差大人跑過來衝他下令。
意識到這裡的確用不上自己,再者縣衙距離江岸不過隔了條街,一旦洪水越堤,縣衙必然不能倖免,而全縣所有重要的檔案以及官府銀庫都在衙內,災後還指著衙門出錢善後,自然不能失守,賀清接了令之後,便慌不迭地折回了衙門,著手防洪事宜。
照章程安排人手完畢,他終於得以坐下來喘氣。
這一坐下又站起來,喊了門外的衙役進門:「先前在碼頭牽頭的人我瞧著是鴻泰號的劉喜玉?」
「還有謝家的大姑娘!」衙役抹了把臉上汗水,「就是把張員外告進大牢的張秋孃的女兒!」
「真是她?!」
賀清先前遠遠地瞧著像是謝珈,原以為自己眼花,沒想到真是!「這麼說來,謝家人都出動了?」
「他們家好幾間鋪子呢,才剛剛上手就遇上這事,自然首當其衝!」
賀清若有所思,過了會兒才把衙役打發走。
屋裡轉了兩圈,只見外頭雨已經漸停了,便又喊來了兩個家丁:「你們去碼頭瞅瞅……」
……
陸珈和劉喜玉忙碌了半夜,總算把人員都召集起來了,縣令到來之後,加上官府調派的人手,餘下的事務她們倆就插不上什麼手了。
但此時此刻,完全撤退也是不可能的。
陸珈讓謝誼重新開了鋪子,拉著劉喜玉入內避水。同時喊來謝誼,打發他找到何渠,即刻趕往洛口去看看漣水河與涓水河上的壩口。
劉喜玉道:「你也覺得上游有問題?」
「肯定有問題!往年這個季節根本沒有洪水,有也不會來得這麼兇猛。」陸珈篤定,「就算有山塘被沖毀,水量也遠遠不夠拉高湘江水位,只能是上游的涓水漣水水位暴漲所致。可是,兩道水系怎麼會突然洩洪呢?」
劉喜玉點頭:「你我意見相同。」
雨已經停止了,離天亮還有兩三個時辰,但洪峰也漸漸逼近了。
沙灣年年都會為防洪作準備,築堤的設施和策略都是現成的。
可以往大多都可以預料,提前作好應對可以把損失降到極低,這一次卻是突如其來,哪怕縣衙與商戶丶百姓反應速度快,終究是不能做到萬無一失。
郭翊站在堤上,眼看著江水勢正朝低窪處漫延,好在兩岸官兵與百姓齊心協力同抗水患,縣令方維連自己十四歲的兒子都傳過來幫忙了,目前尚未氾濫決堤。
可即便如此,碼頭上也是要遭殃了。
他咬了咬牙,退下堤岸,找到先前沈清舟派來傳話的護衛:
「公子是不是料到什麼了?他是不是已經在京城查到了端倪?」
護衛道:「沒有確切查到什麼把柄,但是公子說過,嚴家此番突然選在太尉凱旋之時以如此之大的動作整頓河道,也許不全是為了牟利。」
「不全是?」
郭翊眉頭微凝,隨後眼中凜光乍現:「我知道了。他們牟的利益已經夠多了,如今是要收手了。」
他咬了咬後槽牙,看向護衛:「你來得正好,衙門裡如今只有一個縣丞負責防守,你暗中潛過去,把我和公子住的院子守護好,別出什麼簍子。」
說完之後他又喊來近身跟隨的護衛:「你們派個人去發話給方縣令,就說我說的,不管任何人來問災情,都說的越嚴重越好!
「任何人想要就近打探災情,也要以人身安全為由嚴禁他靠近!
「包括潭州知府!」
等護衛領命之後,他又挑出來幾個人:「你們即刻前往上游檢視上游各處水系,仔細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