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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陳先生的話,顧晚風沒有停留,也沒有回頭。
陽光帶起細長的斜影,青衣少年越走越遠。
只是陳無士這三個字一直迴盪在顧晚風的心頭,他知道這個名字將來一定會響徹世間。
初次見面,只覺得是一個氣質出眾的教書先生。
可如今卻著實不同,擁有浩然正氣,又豈是常人?
顧晚風唯一想不通的是,為何他偏要自己每日酉時去聽他說書,跟他學習。
畢竟自己跟他非親非故,兩人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自己也是偶爾會前去私塾,聽一會教學罷了。
普通孩童學習的書籍知識對顧晚風而言並無作用,他腦袋裡的書籍知識太多了。
也就如同陳無士所說,看的書雖多,但卻未精。
他是典型的貪多嚼不爛,多年來沒有人能教他學識,只靠自己上下摸索。
甚至最後連書本都被他翻爛,將內容銘記於心。
或許正因為如此,起了些愛才之心吧。
顧晚風並非覺得自己是才,否則也不會看了許多書,但許多知識都停留在表面了。
但在這裡,他讀的書卻是最多的了。
而那些書,他並未帶下山來,全都堆積在山上茅屋中。
這回去短短的路途中,顧晚風思緒萬千,想了許多事情,卻發現一件都未曾想通。
直到劉家小店之後,他才有了些許的明悟。
世人都道無知好,因為至少無知不用考慮太多事情。
可一旦知之,很多事情就截然不同了。
此時正是飯點時間,劉老二、劉嬸以及劉杜鵑早已坐在桌前等候顧晚風。
見顧晚風低頭從遠處走來,劉杜鵑站起身喊道:“風哥哥快點,過來吃飯了!”
聽到劉杜鵑的叫喚,顧晚風才將混亂的思緒甩開,快步走進屋中。
劉嬸微胖的臉笑起來眼睛都眯在了一起,看著顧晚風道:“坐吧風兒,飯給陳先生送去了?”
一月的時間,他們之間已經很熟悉了。每日相見之下,稱呼也從小風變成了風兒。
這是將顧晚風當成了自家人來看待,而顧晚風也沒有抗拒之意。
風兒這個名字,離青陽可是叫了整整十六年。可已經有一年的時間,沒聽人叫過了……
顧晚風坐下,接過碗筷,有些失神的道:“是,已經給陳先生送去了。”
女人心思細膩,劉嬸立刻發覺顧晚風心思不對,連忙問道:“風兒,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劉老二和劉杜鵑一個男人粗心,一個年紀尚淺,都沒看出什麼問題,很疑惑的看著劉嬸,為何會如此發問。
顧晚風也是一愣,想來應是自己喜怒形於色,都放在臉上,被劉嬸細心發現了。
畢竟只是少年,涉世初淺,不太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
在山上也好,在離青陽面前也罷,他不開心便是不開心,開心便是開心,一目瞭然。
可離青陽也跟他說過,下山之後萬事藏於心而不表於情,千言匿於魂而不表於口,萬不可被他人看穿心思。
否則會被人耍弄於鼓掌之間。
劉嬸當然不會戲耍他,更不會害他,只會關心他。
但同樣,這也是顧晚風的一個警鐘。因為他更清楚,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對他不利,但唯獨離青陽不會。
所以離青陽的話,他始終放在心上。
見顧晚風低頭沉默,沒有回答,劉嬸更加確定一定是出事了,便有些著急的道:“風兒,你有什麼事一定要說出來。我跟你二叔一定會幫你的。”
這時候劉老二也發覺不對勁,跟著點頭道:“是啊風兒,有事說出來,二叔一定會幫你的。”
劉杜鵑也跟著湊熱鬧道:“我也是我也是!風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顧晚風很是感動,恢復了心情後說道:“並非是因為我的事,而是陳先生的事。”
劉老二疑惑道:“陳先生怎麼了?難道是我做的飯菜,不和他的口味?如果是這樣的話沒關係,大不了換個人做飯就好了,這點小事我們還是能做到的。”
顧晚風搖頭,嘆氣道:“倒不是因為飯菜不合胃口,而是陳先生還有半年就要離開小鎮了。”
“什麼?!”劉老二和劉嬸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陳先生要離開了?”
顧晚風點頭道:“是,陳先生親口說的。”
劉老二失神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