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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的黑夜,他睜著眼睛,和衣躺在牆角那張窄小的行軍床上,由於沒有鋪蓋,他只能將一張舊報紙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候時新不是不想睡,而是有太多的放不下。也不是他不夠累,的確是他有太多的擔憂無法撫平心中的恐懼。這些恐懼佔據著他的睡意,讓他始終輾轉反側,不知多少次在夢與醒的邊緣徘徊。

他又一次醒來,他還在想,究竟何清清和阮佩雲會不會去九月咖啡館?她們會按照自己的設想把紙條交給咖啡館的服務生嗎?服務生會把紙條交給老闆嗎?老闆又能否看到自己的暗碼,把這件事情迅速的通知給“小草”嗎?

這件事情一環套著一環,無論哪個環節出現差錯都會影響到事情的結果,可是除了這個方法,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在這個密不透風的軍統大樓內將關乎問筠生死的情報給送出去。

候時新是慶幸的,在何清清和阮佩雲沒來之前,他原本打算讓趙濤多喝點酒,自己冒著被暴露的風險在他酒後熟睡之時,悄悄的摸進電訊處,幹掉羅秘書,再把電話打到九月咖啡館通知“小草”撤離,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回站長辦公室。

可是趙濤的酒量很大,再加上自己只有大半瓶低度朗姆酒,這點酒對於趙濤來說還遠遠不足矣讓他進入深度睡眠。所以,來回的開門聲很有可能驚醒趙濤,再加上羅秘書的辦公室裡有幾個人?是否熟睡?這也是自己不得而知的。

所以,當候時新看到何清清和阮佩雲的出現,他明白,就憑趙濤對何清清的寵愛,這兩個女人的出入是誰也攔不住的。

於是,他在窗戶前就迅速的想到了這個辦法,悄悄的把自己的鋼筆放入褲子口袋,擰開,把墨水擠入吸水的藍色褲兜內,又把筆頭在自己端著的茶杯裡涮了幾遍,這才沒有經過趙濤的同意就打了一個電話讓樓下的便衣放行。

也正是這樣,他還被趙濤暗中狠狠的讚賞了一把,畢竟趙濤是站長,放行的事情他是永遠不會對下面的便衣說出口的。

天漸漸破曉,微亮的天空餘留下幾顆殘星,候時新不再強制自己睡去,他從行軍床上爬起,站在窗邊點上了一根菸。

窗外依舊是戒備森嚴,站崗的便衣也不知道換了幾波,絲毫沒有一點睏意。大街上的早市已經陸續有人在忙活,屬於他們的新的一天就要開始!

“這麼早?怎麼不多睡會?”趙濤被他一陣陣的煙霧給燻醒,伸著懶腰問道。”

“哦,站長,我睡不著,有點失眠,索性不睡了,在窗前抽根菸精神精神,沒想到把您給吵醒了。”

“失眠?怎麼,睡不習慣?還是腦子裡在想事情?”

候時新邁著方步來到站長的沙發旁,從兜裡掏出一根菸遞了過去。

“站長,我想跟您請示一件事情。”

“說!”

“這次行動能不能讓我也一起參加?”

趙濤思索著,然後在插著滿滿菸頭的菸灰缸裡彈了一下菸灰說道:“副站長不是已經給你安排任務了嘛,如果不讓你參加,那你不是在這裡白白的熬上了一宿?“

候時新端起菸灰缸把幾十根菸頭倒入垃圾桶內說道:“我想進入新仙林舞廳內參加真正的抓捕工作!”

“哦?呵呵,你就為這個一夜沒睡?時新啊,你一個後勤處的處長進去幹嘛?那可是真刀真槍的抓共黨,隨時都有犧牲的危險,你以為共產黨是吃素的啊?這些事情就交給他們去吧,你還是陪著我在外面抽抽菸,指揮指揮就好了。”

候時新拿了一條毛巾,在熱水盆裡搓了兩把遞給趙濤說道:“站長,您說自從毛局長和您欽點我來到上海站,我沒有參加考試,也沒有人公開審查,更甚的是都看在您的面子上,對我也是敬讓三分。表面上,大家和和氣氣的,可你知道他們都在背後說我什麼嗎?

“說什麼?”

“他們都指指點點的說我是什麼“少爺”處長,說我就是給您摟錢的大布口袋。”

趙濤正在用熱騰騰的毛巾擦著臉,聽到這話勃然大怒,毛巾朝桌上一丟,說道:“這是哪個兔崽子說的啊?有本事他去委員長那裡去告去,在背後嘀嘀咕咕的算什麼東西嘛。時新,你別管這個,你這事是毛局長定的,是我拍了板的,我看他們誰能鬧到哪裡去!”

候時新拿起桌子上的毛巾,又放回原處,這才說道:“站長,話是這麼說,可您沒看副站長處處針對我,背地裡又一個勁的查我,還有那個王處長,也是和副站長一個鼻孔出氣,你忘了前幾天站裡的考核?他們竟然能去後勤處搞什麼情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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