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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間荒棄多年的地庫。
為了營造沉寂孤獨的氛圍,四面牆壁粉刷成黑,就連地板也是同色系的暗調,四四方方,像是巨大的骨灰盒。
正如盛隆說得那般,他們在地庫裡發現了食物和水,如果孟晴德想活,她完全有機會等到警方來救,可是六天到了,他們來了,孟晴德卻死於自z殺。
在她屍體的不遠處,架著一臺老舊相機,相機已經停止了錄製,裡面有兩段影片,其中一段是在今早拍攝,鏡頭中,是活著的孟晴德。
換上了平生最喜歡的禮服,孟晴德挽著頭髮塗著指甲油,為自己描畫了精緻妝容。她在鏡頭前展現著自己最美好的一面,是從未有過的愉悅,“今天,是特殊的一天。”
“我要讓所有人都記住我。”
“讓全世界都記住我。”
她創作了最偉大的藝術,為此,她願奉獻生命。
孟晴德錄下了自己的死亡全過程,先是割g腕,平躺在地板上任由血液流淌,後又緩慢朝著某個方向爬行,正對著她的牆壁,掛著一幅巨型油畫。
無光的房間中,昏暗的光線不足以照亮整間地庫,大部分割槽域都罩在朦朧的暗色中。
跪倒在油畫前,她吃力爬上了三腳架,由瀰漫翻湧的暗色奔向光明,腰身之下,是光亮無法抵達的黑暗,被光線護住的上半身,卻插入了一柄美工刀。
沾著心口漫出的鮮血,孟晴德抖著手緩緩在油畫上描摹,緊接著脫力墜入鋪滿棄畫的地面,被黑暗吞噬。
錄影繼續跑秒,定格的畫面,流逝的生命,錄影終止的最後兩秒,是微弱到幾乎聽不到的呢喃,“我孕育了……”
“死亡。”
啪——
盛隆找到了隱藏的開關,燈光碟機散了地庫的黑暗。
歐陽琳從寒意中抽身,將相機作為物證封存。在明亮的燈光下,她終於看清孟晴德口中稱之藝術的油畫,眼睛緩緩睜大。
與牆壁等高的巨型油畫,是紅與藍的激烈碰撞。
色調不一的紅融繪出朝陽,盛烈光芒下的少年白衣刺目,面容被金光吞噬,在他的腰身之下,漫著湛藍海水,水面無波,深處映出少年的倒影,倒影中的少年面容清晰可見,鼻樑點綴著一顆如血紅痣,溼淋淋的血手探出水面。
他抓住的不是自己,而是衝出畫框之外,沒有創造刻畫出的另一人。
油畫中的少年是……盛隆。
那滴綴在鼻樑上的紅痣,是用孟晴德的心血描繪,不知她在裡面添了什麼材料,血痣色澤溼潤,就如同創作者剛剛點綴,永遠不會乾涸。
盛隆立在了畫框前。
背對著歐陽琳,沒有人看到他現在是怎樣的神情。
畫界對孟晴德的諸多評價,是小有才氣只待開竅,粗俗一點講,就是普普通通缺少靈氣,有熱情沒靈魂。她能在畫界佔有一席之地,是用金錢和人脈開拓的,名氣與實力從不對等,至今沒有一幅代表作。
歐陽琳不懂畫,也不知道什麼樣的畫才能被稱為藝術,但孟晴德臨死前留下的這幅遺作,在她眼中確實可以稱為藝術。
明明是用了最熱烈富有生命力的顏料,甚至觀畫者可以感受到創作者對少年的濃烈情感,可呈現出的效果,卻是與之相反的血腥、暴戾、扭曲,陰暗……
所有的負面情緒堆積融合,與創作者嚮往的生命力廝殺博弈,這幅畫第一眼觀稱驚豔,回看驚悚,再看只會勾起人心中最陰暗的惡欲。
這是一幅象徵死亡的惡魔肖像。
是孟晴德孕育的死亡。
畫框之下,貼著空白標籤,上面一筆一劃寫著:贈紀薇。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存放食物?”邁過被鮮血染透的畫紙,歐陽琳走到盛隆身旁,發現他站立的位置極為巧妙,恰好讓自己籠入畫框陰影。
盛隆的聲線平穩,“很早之前,這裡不是畫室。”
是他的“家”。
什麼都沒有的“家”。
每次與盛林榮爭吵過後,孟晴德都會將盛隆關在這裡,“她不喜歡我,討厭我的哭聲,更討厭看到我這張臉。”
父母的爭吵摔砸,在感知力敏銳的孩童面前,是呼嘯的海浪。兒時的盛隆無數次被海嘯吞噬,又被埋葬在最遠的花房地底,這裡沒有燈光,沒有食物,就連蟲鳴都聽不到,靜到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誰又能想到。
天花板之上,是春意盎然花植煥發的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