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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和布太太身上發生的奇異變化,和光芒裡的史蒂芬一比,簡直平淡無奇:他本來的英俊增添了五倍、七倍、十倍;臉上的神情多了些超凡脫俗的貴氣;最神奇的是,那光芒不知怎的,集中在他眉宇,聚成一隻環,彷彿為他戴了一頂王冠。然而如同先前一般,誰也沒發覺眼前的景象有任何不尋常。
史蒂芬黑瘦的手指撥弄著金幣:“在哪兒發現的,約翰?”
“就在這錢匣子裡,和其餘的錢混在一起。布萊克先生,這些錢能是哪兒來的呢?”
“我跟你一樣,也捉摸不出。所以我無可奉告。”史蒂芬又對布太太說,“布太太,我想當務之急是要避避嫌疑,免得有人懷疑您這筆錢來路不正。我想您應當找個律師,把錢交給他,讓他在《泰晤士報》和《晨報》上都登個啟事,看看有沒有人曾在布記鋪子裡丟過二十五幾尼。”
“請個律師,布萊克先生,”布太太恐慌起來,“哦,這可得花不少錢呢!”
“律師要價就是高啊,布太太。”
正說話的當兒,聖詹姆士大街上一位先生剛好路過布太太的鋪子,發現窗板縫裡透出金光,知道鋪裡還有人。這位先生正好要買茶葉和糖,於是敲響了鋪門。
“有客人,託比!”布太太叫起來。
託比趕去開門,約翰把錢都收了回去。蓋上錢匣子那一瞬間,屋子頓時一片漆黑,大家這才意識到,剛才能看得見,全靠這些古怪金幣散發出的光。約翰於是趕緊跑去重新點燈,好讓鋪子裡的氣氛明快些。託比則把客人要的東西都稱了出來。
史蒂芬·布萊克往椅子上一坐,把手捂住了額頭。他面色死灰,看上去精疲力竭。
布太太坐到他身旁,輕輕碰了碰他的手:“我親愛的布萊克先生,您是不舒服吧?”
“我就是渾身疼,感覺彷彿跳了一夜舞。”他又嘆了口氣,用手托住腦袋。
布太太抽回了手。“我沒聽說昨天晚上還有舞會,”她說,話裡夾著一絲妒意,“您玩得還愉快?您都跟誰跳了?”
“沒有,沒有,昨天沒有舞會。我身上的疼都是跳舞以後的疼,跳舞的快樂卻一點兒都沒嚐到。”他突然抬起頭來,問道,“您聽見了嗎?”
“聽見什麼,布萊克先生?”
“鍾,喪鐘。”
布太太聽了一會兒:“沒有,我什麼都沒聽見。親愛的布萊克先生,我想您能留下來吃晚飯吧?那我們太榮幸了。不過恐怕沒什麼好菜,一點點,上不得檯面。只有些汽鍋牡蠣、鴿肉餡餅,還有回鍋燉煎羊肉。您是老朋友了,肯定不嫌棄。再讓託比去買些……”
“您肯定沒聽見?”
“沒有。”
“我不能久留。”看他的神情,彷彿還想再說幾句,嘴巴都張開了,然而鐘聲斷了思緒,他於是無話。“祝您晚安!”他站起來,飛快地欠欠身,走出了鋪子。
上了聖詹姆士大街,鐘聲仍未斷絕。史蒂芬走在路上,卻彷彿置身五里霧中。剛到皮卡迪利,一個戴圍裙的雜工端著滿滿一筐魚突然從小巷子裡拐出來,為了躲他,史蒂芬撞上了一位身材胖大的先生。這位先生身穿藍外套,頭戴貝德福德帽,正站在阿伯馬爾大街的拐角。
這位胖先生回身看見了史蒂芬。他立刻警覺起來:一張黑臉離自己的臉這麼近,一雙黑手離自己的口袋和財物不遠。史蒂芬高檔的衣著、高貴的氣質,他卻視若不見,一口斷定自己是要遭到襲擊、被人搶劫了。於是,他舉起手裡的傘,準備出擊,保護自己。
此時,史蒂芬有生以來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人家肯定會叫巡警,而自己肯定會被揪上治安法庭,到時候,就算沃特爵士出錢、託人,自己也很難被救出去。一個黑人,不偷摸、不扯謊——英格蘭的陪審員們能想象得出嗎?他們能相信一個黑人竟會是個體面人嗎?沒多大希望。然而,走到這一步,史蒂芬發現自己的態度反倒十分淡然,彷彿在欣賞玻璃幕後的一場戲,隔水觀看池塘底的一幕劇。
胖先生又氣又怕,雙目圓睜。他張大嘴巴,正欲開罵,誰知剎那間,他整個人開始變化。他的軀幹變成了樹幹,周身向四處長出胳膊來,胳膊化作根根枝杈;他的臉成了樹的主幹,個頭向上猛躥二十尺。之前帽子、雨傘的位置,已是兩團青藤。
“皮卡迪利還有橡樹,”史蒂芬想了想,並不十分在意,“這倒少見。”
皮卡迪利這個地方也在變。一輛馬車駛過,一看便知主人地位不凡:不僅有車伕駕車,還有兩名男僕騎馬殿後;車廂門上繪有家族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