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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凍,腳底下又是冰又是凍硬了的泥,髒兮兮地混作一處。聞秋樂正把事情細節往一個油乎乎的小本子上記,腳下一個沒站穩,就摔在了那位可疑的帽商身上。他想直起腰來,可腳下凍硬了的地是那樣滑,他只好把顧客當梯子扒著才總算站起身來。聞秋樂把一腔酒氣和煮白菜味直噴了人家一臉,瘦骨嶙峋的手指頭把人家渾身掐了個遍,這位可疑的帽商一臉驚愕,嘴上卻什麼也沒說。
“您多包涵。”聞秋樂好歹站直了身子,低聲道歉。
“沒關係。”可疑的帽商很客氣地答話,用手把落在外套上的陳麵包屑、結了塊兒的油渣子、髒土等一系列能夠說明聞秋樂到此一遊的小物件往下撣。
聞秋樂也整整自己的衣服,剛才一折騰,都亂了套。
可疑的帽商接著講他自己的事兒:
“於是呢,我的生意就做大了,我做的軟帽風靡全溫莎,隔不上一禮拜,溫莎堡裡的某位公主總要過來訂一頂新帽子或者別的什麼花哨玩意兒。我在店門上方用石膏砌了一塊金色的王室徽章,對外宣傳我這裡也做朝廷的生意。說了歸齊,我還是感覺做女帽生意事情太多。縫帽子、數錢,坐下一忙就到深夜。我感覺若是哪位公主能喜歡上我、嫁給我,我這輩子就不用那麼辛苦了。法師,你有能辦成這種事兒的咒語嗎?”
“愛咒?當然有,只是比較貴。追到一名擠奶工,我收四先令;裁縫十先令;自己有份家產的寡婦六個幾尼。至於公主嘛……”聞秋樂用髒兮兮的指甲撓著沒刮乾淨的下巴,信口報了個數目,“四十幾尼。”
“成交。”
“追哪一個?”聞秋樂問。
“什麼哪一個?”可疑的帽商道。
“要追哪個公主?”
“她們一個個不是都長得差不多嗎?難道價格上還有差別?”
“不,沒什麼差別。我把咒語寫在紙上給您,您要把紙片一撕為二,一半縫在您自己外衣的大襟裡面,想要哪個公主,就把另一半藏到她穿戴上的某個隱蔽的小角落裡。”
可疑的帽商一臉驚愕:“這我怎能做到?”
聞秋樂看著他:“我記得您剛還說給公主們縫過帽子呢。”
可疑的帽商大笑起來:“哦,對了!就是嘛。”
聞秋樂疑心重重地瞪著他:“你要真是個賣帽子的,我就不是……”
“就不是個法師?”可疑的帽商把話接過來,“你是要承認自己不會單幹這一行的——我的兜剛被你掏過。”
“我就想看看你究竟是什麼貨色。”聞秋樂回嘴道,說罷將胳膊晃上一晃,把從帽商兜裡掏來的東西全從袖子裡抖了出來。只見有一把銀幣、兩枚金幾尼,以及三四張疊好的紙。聞秋樂把那幾張紙撿了起來。
紙張小而厚,質地精良,每頁滿是手寫成的一行行工整的小字。頭張紙第一行寫著:兩道咒語催釘子戶離開倫敦、遠走他鄉,一道咒語刺探敵情。
“漢諾威廣場的魔法師!”聞秋樂看出來了。
齊爾德邁斯(這位不是別人)點點頭。
聞秋樂往後細看這幾道咒語。第一條會讓中咒的人感覺倫敦每座教堂的墓園都聚居著埋在那裡的死人的鬼,每座橋頭都盤踞著從那裡跳河的人的魂。若中了咒,眼中的鬼魂正是人死時的模樣,或是凶神惡煞,或是病入膏肓,或是老朽枯槁,種種相貌一覽無餘。中咒的人於是愈加害怕,漸漸地連橋都不敢過,不肯挨著教堂走——這在倫敦可是大麻煩:倫敦的橋不出百碼就是一座,教堂與教堂之間離得更近。第二條咒語是讓人感覺自己在鄉下找到了真愛與幸福,第三條是為了打探敵人目前的動作,需要使用一面鏡子,這大約是索恩讓齊爾德邁斯用以監視聞秋樂的。
聞秋樂冷笑一聲:“你去告訴那個梅費爾的巫師,他的咒語對我沒用!”
“是嗎?”齊爾德邁斯聲音裡飽含嘲諷,“那估計是因為我還沒下咒哪。”
聞秋樂把紙甩在地上。“現在就下吧!”他抱起臂,拿出一股橫勁兒,雙目炯炯,跟平時把河神招來的時候一個模樣。
“多謝你的好意,不過這咒不能下。”
“為什麼?”
“因為我像你一樣,不樂意聽別人的指揮。我主人命令我過來把你轟出倫敦,可我有我辦事的方法。來,聞秋樂,我想咱倆最好談一談。”
聞秋樂想了一想:“咱倆能不能上個暖和點兒的地方談?找個酒館怎樣?”
“隨你意。”
寫著索恩咒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