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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王志安悠悠一晃腦門,道:“聖人此言便是說季氏貪暴,其伐顓臾純屬無道。”
“噢,噢,噢。”
賈六一連三個“噢”,心裡卻想大姐夫這答案跟我要的怎麼不一樣啊,那啥責任咧?
正疑惑莫不是搞劈岔了,就聽大姐夫又是輕咳一聲,摸了摸下巴有幾個月沒剪的鬍鬚,繼續說道:“剛才所言乃其一,其二聖人意作為季氏家臣的弟子冉有、季路二人,好比一個是虎兕的看管之人,一個是龜玉的看管之人。那麼季氏將伐顓臾,使龜玉毀於櫝中,自是輔佐季氏的冉有、季路二人未盡到看管責任。朱文公批註曰:此典守者不能辭其責耳!”
朱文公便是南宋理學大家朱熹。
聽了王志安這番解釋,賈六由衷說了句:“大姐夫這學問那幫考官是瞎了眼的不錄你啊!”
聽小舅子說這話,王志安微微搖頭,臉上也是有千里馬難遇伯樂的落寞。爾後“咦”了一聲,很是奇怪的打量了小舅子一眼,問道:“好端端的,你問這個做什麼?”
“噢,沒什麼...”
賈六解釋說自己這幾天一直在讀書,但書中的聖人道理太過晦澀難懂叫他看得實在是頭大,又不好意思去打擾姐夫苦學,這不今天剛好姐夫過來就順便討教。
“讀書好啊,你要是早點讀書,早點靜下心來,何至於這麼大個人還要爹天天為你操心呢。”
雖然心裡奇怪這不學好的小舅子怎麼就改了性子,但讀書總是好事,王志安當然要勉勵讚賞幾句。
正準備將自己的讀書心得同小舅子好生分享一二,屋內傳來妻子賈蘭的聲音:“飯好了,過來吃飯吧。”
“哎!”
賈六哪裡真願意聽書呆子大姐夫在這掉書包,趕緊把人拉進去吃飯。
因賈家出旗的事有望挽回,賈大全一高興就要喝酒。他一喝酒,兩個女婿就得跟著倒黴。
賈六賊精,早早把碗中的米飯扒完就找了藉口開溜,免得賈大全喝多了又抓著他數落。
出去後跑到廚房,一把拉起正蹲著吃飯的楊植,道:“栓柱,跟我去找東西。”
“找什麼啊,少爺?我這吃飯呢...”
楊植放下沒吃完的半碗飯,有些不大情願的跟著少爺去了那間幾年來只去過幾回的書房。
剛把油燈點起,就聽少爺催了:“栓柱,把那本《論語》給我找出來,噢,對,是季氏篇。”
“少爺你要讀書麼?”
白日裡那本《三堂會審伽利略》已經讓楊植夠吃驚的了,這會還要讀《論語》,要不是少爺活蹦亂跳的在眼前站著,栓柱還以為活見鬼了呢。
沒法子,只能找。
一通翻箱倒櫃,總算是書架角落找到蒙了不少灰的《論語》啥季氏篇來。
“怎麼少了一半?”
望著只有上半本卻沒下半本的書,賈六有些傻眼:哪個王八蛋這麼缺德把書給撕了。
片刻後才想起下半本被他當擦屁股紙給撕了。
“你去吃飯吧。”
把楊植哄出去後,賈六抱著這半本季氏篇坐在油燈下很是認真的看了起來。
沒辦法,就他這半吊子水平想跟和珅這個旗人中的大才子交流,屬實有些困難,所以必須得充充電才行。
半本就半本,總比沒有的好吧。
那個誰來著,不是半本《論語》治天下的麼。
不遠處廳裡賈大全果然“賴”上兩個女婿了,叫嚷著非要爺三一人再來三碗。間歇夾著賈六那兩個姐姐的勸說聲以及不滿聲。
賈六這邊,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把聖賢讀。
不是單純讀,而是生生的死記硬背,連朱熹的註解都背了,著實受了老大罪。
中途大姐賈娟過來想看看弟弟在幹什麼,待見弟弟竟然發憤讀書,先是發愣,繼而竟是眼眶泛紅,差點沒哭出來。
列祖列宗老太爺們吶,您們來瞧瞧,六子終是肯讀書了!
老賈家有指望了,有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