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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臨近,宮中處處佈置得華貴細緻,典雅無比。極樂殿之上,一身玄色衣袍的周劍星坐在榻上看下面呈上來的內賬,一個年約四五歲的男孩兒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案的另一側,看著爹親仔細料理宮務。
男孩兒生得宛若玉琢,十分可愛。眼睛很像殷璇,是一雙天生多情的桃花眸。此刻穿著一件小小的皇子錦服,小聲道:“我不想去參宴。我……他們沒有一個人心地好,我不去見。”
周劍星瞥了殷鉞一眼,語氣冷淡地道:“連你母皇也不見了嗎?”
殷鉞想了一陣,有些捨不得不見母皇,可一想到那種令人憋悶的氛圍,卻又生懼意:“我是母皇唯一的孩子,縱然我不去,您一說,母皇就來看我了。”
周劍星掀過一頁賬本,轉頭囑咐道:“珍寶坊的東西都點清楚,萬不可錯漏。宴上多備一些樂器,蘇枕流會長笛、應如許的箏彈得好,都別忘了。”
他身畔的檀慈點頭記下了,周劍星才回過眼看了看殷鉞,伸手把孩子抱進了懷裡,圈著他寫字:“怎麼就你一個呢?徐澤徐公子改日若是生了個皇女,你還要排在後面。”
殷鉞老老實實地由爹親抱著,仰頭道:“那,能不能不生啊,或是生個弟弟也好,要是妹妹,我搶不過她的。”
周劍星久久地注視著他,良久才罷了筆,嘆息道:“爹親也搶不過他們的。”
他伸手把殷鉞放下來,讓檀音把小皇子帶出去。門扉一合,室內頓時只剩下他與檀慈兩個人。
內賬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都是些零碎事情,勞神損體,就是再看一夜也看不完。周劍星起身下榻,整了整衣衫,問道:“太醫院怎麼說?”
檀慈道:“遣人去問時,負責給徐公子請脈的宋太醫說,他身子本就孱弱,這兩日胎氣有些不穩,要仔細小心。”
“徐澤一直以為自己的身體是被司徒衾弄壞的,連司徒衾都以為是自己的疏忽,才導致他苦了這麼多年。”周劍星坐在妝臺前,由著檀慈給他收攏髮絲,取了形如銀蓮的鏤空嵌珠冠,“那碗加重他病情的湯藥不是誤診,也不是司徒衾照料他時刻意為之,只不過是……”
只不過是徐澤當時正是平衡後宮的寵君,他又出身名門,身後牽連黨·爭之事,殷璇不讓他生罷了。為了這些前朝之事,他身受寵愛卻遲遲無所出,等到終於有孕,有望幫扶徐家之時,五個姊妹已去其三,實在是家門坎坷。
檀慈將餘發穿過發冠,用累金絲的簪子固定好銀冠,低聲道:“陛下要寵愛誰,總是不知道是真的喜歡,還是為了利益,或是乾脆就是捧殺……這樣的女人,固然是不世出的英豪,但卻不能託付。”
徐澤當年之事,雖然並非是殷璇親自授意,但到底是默許了的。
“如今,徐郎君這一胎,陛下還是留得住的。”周劍星注視著鏡中,“但我不容。”
“千歲。”檀慈忍不住道,“那未必就能生出個姐兒來,何況他的身子,是個窮途末路之人,怕是逼不得。”
他服侍著周劍星穿上一件玄底金邊兒的滾絨外袍,半跪下去理了理衣服褶子,再將一個白玉手鐲套在他的腕上,勸道:“您眼下是越高越險,周家越是勢大、越是風頭無量,千歲在陛下面前,就越是兇險。”
周劍星扶住妝臺,緩緩閉眸,語氣從喉嚨裡沉下去,幾乎在肺腑間悶悶地響起來:“她從未與我有過什麼恩義,也不會在這種境況下許我生女。”
他的目標是鳳君,殷璇知道,周家知道,整個後宮都知道。什麼妻主正君之間的恩情,他與女帝之間,根本什麼也沒有,殷璇忌憚他,掌控他,卻又在表面上敬他、禮讓他,甚至疼愛他。
檀慈思量了一會兒,試探道:“若您不成,那讓旁人生,千歲把孩子留下,也算是個法子。”
周劍星攏緊領口,指腹停在絨絨的領子上:“徐澤……徐澤不行。除非是……”
除非是低階寵君,而陛下又不憚於讓他孕育女兒的。
……晏遲?
周劍星立在珠簾前,望著外面不知何時飄起的微末小雪,凝望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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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蟠龍飛鳳的香囊繡到最後,晏遲反而越來越忐忑不安。他刺繡做得向來很差,拙劣不能見人,也不知道是中什麼風要繡一個出來,到時候要是真的給殷璇,怕不是能被她笑話死。
越到完工之時,他反倒撂了手。一面讓阿青打探注意著問琴閣的動靜,一面寫譜子、讀書、學棋,每天都過得充實舒服,把元宵節宴會的事情拋在腦後,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