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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水月,遙不可及。太后雖已下令戶部撥銀,但那份含糊其辭的旨意,無疑給了翁同龢推諉扯皮的絕佳藉口。以翁同龢那固執己見的性格,他怎會輕易鬆口?只怕到頭來,不是一分錢不撥,就是象徵性地給上一兩萬兩,還美其名曰“遵照太后御旨已撥銀”。
想到這裡,李鴻章不禁苦笑。這戶部的銀子,他本是志在必得,現在看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深知,太后心中自有一本賬,那些存銀,她早已有了打算——用於修繕她那奢華無比的園子。至於國家的危機、百姓的疾苦,在她眼裡,恐怕都要退居其次了。
這一趟北京之行,他原本滿懷希望而來,卻帶著一肚子的怨氣歸去。銀子沒要到,反而還惹了一身的晦氣。他不禁長嘆一聲,感慨世態炎涼,人心不古。
“丈夫隻手把吳鉤,意氣高於百尺樓。一萬年來誰著史?八千里外覓封侯。定將捷足隨途驥,那有閒情逐水鷗!笑指瀘溝橋畔月,幾人從此到瀛洲?”李鴻章揹著手,邁著小方步,嘴裡輕聲吟著自己年輕時的詩句,以緩解自己的憤懣之情。
這時,一個小太監小步跑了過來,對李鴻章使了個禮,說道:“李中堂,太后讓您過去一趟!”
李鴻章一聽,腦袋都炸了,跟這個老太婆過招,得時時防著,事事防著,她設個套,挖個坑可真不好說。
“請小公公引路!”
李鴻章隨著小太監輕盈的步伐,穿過了幾道曲折的迴廊,每一步都顯得格外謹慎,心中盤算著即將與慈禧太后的對話內容。不一會兒,他便來到了養心殿旁那幽靜而莊嚴的冬暖閣內堂。門扉輕啟,一股淡淡的檀香與暖意迎面撲來,堂內佈局雅緻,暖爐微光映照著每一寸空間,太監與宮女們井然有序地分立兩旁,形成兩道肅穆的人牆,無聲地守護著這份寧靜。
慈禧太后端坐於正中央的寶座之上,那寶座雕龍刻鳳,金碧輝煌,彷彿是整個內堂的靈魂所在。她身著一襲精心縫製的華麗大褂,前襟上的圖案繁複而精緻,鳳凰牡丹交織著萬字如意紋,鳳凰展翅欲飛,身姿矯健,孔雀尾羽斑斕,兩者結合,既顯皇家氣派,又不失女性的柔美與細膩。大褂的寬邊飾以纏枝月季,生機勃勃,春意盎然,彷彿能驅散冬日的嚴寒。
太后頭戴一頂璀璨奪目的花鈿,其上鑲嵌著各式各樣的寶石與珠翠,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更添幾分華貴之氣。儘管年逾五旬,但慈禧太后的面容依舊保養得宜,白皙細膩,幾乎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一雙眼眸深邃而明亮,透露出不凡的智慧與威嚴。她的儀態端莊,舉手投足間盡顯皇家風範,與那些真正到了這個年紀便顯老態的農家老太太截然不同,彷彿時間對她格外寬容。
李鴻章踏入內堂,立即感受到了這股不同尋常的氛圍,他連忙整理衣衫,緩步上前,行了一記深沉而恭敬的叩拜之禮,口中念道:“臣李鴻章,參見太后!”聲音洪亮,迴盪在整個內堂之中。
慈禧太后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隨即吩咐身旁的太監:“給李中堂賜座。”一名太監應聲而出,迅速搬來一張雕工精細的紅木圓凳,置於李鴻章身側。李鴻章起身謝恩後,緩緩坐下,心中既感激太后的恩寵,又暗自思量著接下來的對話將如何展開。
慈禧說道:“李中堂,你我相識多年,就不要見外了,今天哀家找你過來,是想說說心裡話,如今大清積貧積弱,祖宗留下的東西,都讓那些不肖子孫們折騰清了,哀家再不抓著點,讓皇上我們孤兒寡母該怎麼活呀。”
慈禧說的都有些動容了,竟然開始用手帕抹起眼淚來了。
見此情景,李鴻章撲通一聲連忙跪下,心想:“這老太婆是想通了要富國強兵了,要重振大清之威?”
“李中堂,不必如此。”慈禧連忙擺手,又讓李鴻章坐下,接著說道:“世人都說哀家重用你們漢臣,將兵權都交給了你們,包括你的恩師曾文正,但他們也不像現在的旗人哪個可用?哪個也不爭氣,只知道享福,沒一個幹大事的,當著你的面哀家也就敢說說這些心頭話!”
李鴻章忙起身又跪下磕頭,說道:“太后哪裡話,若無太后,便無臣等今日,我們漢臣都是受了太后皇上的隆恩的,旗人英才遍地,哪一個都是棟樑之材!”言外之意是這些漢臣都是受了慈禧特殊照顧的。
慈禧連連點頭,又示意李鴻章坐下。說道:“今兒個發生種事,李中堂莫要放在心上,只要盡心辦事,哀家和皇上都不會虧待李中堂的,有李中堂在,洋人也不敢造次,哀家還能享享清福,後面的差事還得請李中堂盡心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