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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他的腳邊。

他又想起那頭被獵殺的驚慌失措逃竄的灰鹿,一雙清澈的眼瞳裡充斥著哀求與無助,可大刀仍是殘忍地砍向它的血肉,如注的稠血噴灑而出,濺了紀榛一身。

他抬起手一看,原來被斬殺的鹿竟是他自己。

紀榛驚叫著醒來,可怖的夢境有如實質,嚇得他精神失常一般跌跌撞撞往塌下跑。跑出兩步,撞上寬厚的胸膛,他害怕地抬眼,見著讓他倍感安心的兄長,力氣驟失,身軀一軟被兄長扶住。

紀榛從噩夢裡迴歸現實,安靜地讓紀決將他帶回榻上。

他屈著腿抱住雙膝,昏迷前的畫面鑽進他腦子裡,沈雁清被圍剿、被擒拿

他想問,不知從何問起,只是睜著圓眼茫茫地看著兄長。

紀決端來安神藥遞給他,他很聽話地張嘴都喝了。等紀決拿手帕替他擦拭唇角,他才喃喃地喊:“哥哥”

紀決根本不必聽紀榛接下來的話就知道他想問什麼,抬手撥開紀榛額前一縷碎髮,說:“沈雁清活著。”

紀榛水潤潤的眼睛一亮。

“他刺殺契丹王,罪不可恕。”紀決定定看著眼前蒼白的面龐,“榛榛,你能明白嗎?”

紀榛神情茫然,面對兄長沉重的眼神,他不得不強迫自己輕輕點頭。

他知道在這世間上誰都有可能對他不利,唯有兄長事事為他著想,他會聽兄長的話,可是他也有太多的費解。

“那”紀榛囁嚅著,小心地問,“他能一直活著嗎?”

兄長這回卻沒有給他確切的應答,只是神色莫測地看著他。

獄房裡沈雁清的話在紀決耳邊回,“紀大人的私念是什麼?”

他的私念觸手可及。

他非神人,有愛有欲,那些被竭力封鎖鎮壓在心間的貪妄似被挑開了一個口子,爭先恐後地往外攀爬。

紀決凝視著眼前對他毫無防備的紀榛,指尖微動,掌心緩慢地貼住紀榛的背脊,將柔韌的身軀往自己懷裡摟。

紀榛有些許困惑地,卻也十分溫順地靠進兄長的懷裡,還未待紀決有下一步動作,他便迷茫地喊了一聲哥哥。

這兩個純真的字剎那逼退紀決所有虛妄念想。

他如醉初醒地鬆開紀榛,見著紀榛瑩澈的眼裡盡是純粹的信賴,近乎是有些難以面對自己方才的荒唐行徑,張皇地站起了身。

紀榛察覺兄長的反常,怔怔地問:“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你沒錯,是我”紀決錯開紀榛澄亮的眼睛,退後兩步,道,“三日後大軍將啟程,沈雁清會隨軍同行。我還有要事同蘊玉商討,你早些歇息。”

紀榛目送著步履匆匆的兄長離去,心中蒼茫。

他悄聲下塌開窗,窗沿擺放著一塊手帕,他開啟來看,繡著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

一匹駿馬踏過京都的城門,行速之快引得百姓紛紛退讓。

朝堂裡氣氛凝重,滿朝文武百官垂首不敢言。

探子來報,使臣沈雁清行刺契丹王被生擒,契丹王震怒,不日將揮旗攻打大衡朝,而令人更為震驚的是,懷遠將軍蔣蘊玉竟夥同契丹造反。

此訊息傳回京都時,天子第一時刻派人將蔣家圍剿了起來,可待官差搜府之時,才發現蔣家只餘下奴僕守府,蔣家人早已不知何時秘密離京。

無獨有偶,沈雁清的父母亦早不在京中。

顯然蔣蘊玉等人謀劃已久。

大衡朝在天子執政間重文輕武,當年邊境做亂,朝中一時無人可調遣,無奈下指派被削爵的蔣蘊玉上戰場,卻不曾想養虎為患,蔣蘊玉竟起謀逆之心。

一時之間,滿朝人心惶惶,驚悚不安。

如今朝中武官可用當是王家。王蒙老將軍已於兩年前仙逝,他手下的三萬精兵收歸朝堂,其餘可調遣兩萬將士的兵符傳至子孫手中。其子孫雖不如其驍勇善戰,卻也是精進勇猛之輩,當即請願帶兵禦敵。

當日作保沈雁清前往漠北的三殿下將功贖罪,主動請纓掛帥,天子准奏。

京都猶如沸水一般炸開,眾說紛紜。

市井裡有偷偷擁護廢太子者讚賞蔣蘊玉所為,亦有埋怨聲四起,責怪蔣蘊玉挑起戰禍。

而唯統一口徑的便是對沈雁清的啐罵。

百姓無所謂掌權者何人,誰坐了皇位能叫人安居樂業的皆是明君。

謀逆者對當朝君王而言罪無赦,可無論是何動機,挑起兩國戰爭者卻是要世世代代被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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