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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甜的甘露入口,紀榛皺著的眉心舒展,急切地攫取醴泉。可他很快就察覺到還有其餘的什麼軟物鑽進了他的嘴裡,極為不安分地攪動著。

福祿樓的魚竟然這樣鮮活?

紀榛嘖嘖地吃著躍動的軟魚,含住了想往喉裡咽,那魚兒比他想象中還要活躍,任憑他如何吮動吞食,仍精力充沛地在他口中橫衝直撞個不停,甚至反客為主咬他的舌頭。

好沒有道理、好放肆的魚啊。

紀榛不甘示弱地拿唇舌跟這尾魚打架,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整個下頜都是痠麻的,連呼吸都不暢,才終於成功地將惡魚打跑。

沈雁清半直起身軀,用手背一抹被咬破的唇角,擰了下眉心,而咬傷他的始作俑者正嘟嘟囔囔說著什麼。

他湊近了去聽。

紀榛說的是,“還想吃。”

日上三竿,紀榛悠悠轉醒。

他從未如此醉酒過,一覺醒來頭痛欲裂,蜷在榻上啞聲喊,“吉安”

吉安聞聲而來,連忙端上洗漱之物,伺候著紀榛起身,又讓小廚房熱好粥食。

紀榛愛乾淨,每日沐浴必不可少,本以為宿醉過後會渾身酒臭,卻驚訝地發現自己乾爽清整。

吉安瞧出他的困惑,笑嘻嘻道:“昨夜沈大人在主廂房睡的,替公子換的衣衫。”

紀榛一聽這話頭疼都緩解不少,方一張口牽動唇瓣,痛得倒吸一口氣。

他讓吉安拿來銅鏡一瞧,只見唇角不知何時裂開了,就連舌頭都有些發腫,倒也沒有多想,只當是飲酒過度致使。

潔口時受了些苦頭,他咕嚕將薄荷水吐在銅盆裡,嘶嘶抽氣,還想詢問沈雁清宿主屋之事,就見多時不曾出入這間廂房之人踏日而來。

吉安很有眼力見地躬身告退。

紀榛抱著被褥坐在榻上,烏髮披散,臉蛋有點蒼白,一雙眼睛卻亮若繁星。

醉酒後的一切紀榛都不記得,他等沈雁清走至塌邊,羞赧地仰面問:“吉安說你昨夜宿在這兒?”

沈雁清沒有否認,嗯了聲。

紀榛喜不自禁,把這當成與沈雁清重修舊好的苗頭,正想鼓起勇氣再多說些體己話,沈雁清先他一步悠悠道:“酒徹底醒了?”

他忙不迭點頭。

“那好,先用膳,再向你討之前欠下的一半責罰。”

紀榛不解地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對方說的是那六十下藤條,顫聲說:“今日?”

“就今日。”

沈雁清半點兒不給他辯駁的機會,喚奴僕端來清口小粥,靜坐等紀榛用完膳食領罰。

紀榛腳步虛浮地下了塌,坐在凳子上,頻頻看向面色淡淡的沈雁清,喝了幾口粥後終是忍不住道:“我還頭昏。”

“前後說辭自相矛盾,你自己信嗎?”

紀榛委屈地垂了垂眼,放下瓷碗,“為什麼要罰我,我又沒做錯什麼”

沈雁清義正詞嚴,“與外男廝混飲酒不算錯處?”

紀榛瞪眼,“那是我哥哥。”

“蔣蘊玉呢?”

紀榛尚未完全清醒就被沈雁清責問,委頓不堪。可沈雁清好不容易才肯與他同房,他不想再起爭執,只好道:“我問心無愧。”又破罐子破摔地叨咕,“你想打就打吧。”

大不了留幾日痕跡而已。

他說著,一鼓作氣端著清粥幾大口喝完,耷拉著肩等沈雁清發落。

可等了半晌,沈雁清都沒有動身。

紀榛心思轉動,機靈地把凳子搬過去一點,挨著沈雁清,囁嚅道:“繼續欠著好不好?”

沈雁清掠一眼紀榛微白的臉色,“欠到什麼時候?”

“下次。”紀榛抱住沈雁清的手臂,許久不曾與對方如此親近,他眼尾微熱,哽咽道,“別再不理我了。”

這半個月他既擔心父兄,又日夜盼著跟沈雁清和好,連覺都睡不安穩。

沈雁清沒有推開紀榛,沉聲說:“往後若再擅自外出深夜不歸,翻倍罰。”

紀榛小腿微抽,驚駭道:“一百二十下啊”

沈雁清垂眼望著愁眉苦臉的紀榛,不落痕跡地勾了勾唇。

蔣蘊玉出征之日,天色陰鬱,黑雲壓城,隱有暴雨來臨的勢頭。

滿城百姓列於街道兩側,嘰嘰喳喳地議論著此次戰事。身著盔甲的飛騎大軍滿身肅殺之氣踏過人群,立於前首計程車兵揮旗開道,整齊的步伐聲混雜著冷兵器碰撞的音色鏘然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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