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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榛一鼓腮就要去奪,被沈雁清攥了手腕摁住,他抗議道:“為什麼不讓我吃?”

“是啊是啊。”吉安附和,“大人,公子最喜歡五香樓的”

沈雁清一個眼神看得兩人都噤聲。

紀榛只能眼巴巴望著吉安帶著山楂糕出去,他本就病中不適,沈雁清連蜜餞都不給他吃,委屈至極,又鑽進了被褥裡,拱成一小團。

沈雁清端起藥,拿瓷勺攪了攪,“你自己出來,還是我掀被子?”

片刻後,披襟散發的紀榛蔫頭耷腦地重新迴歸沈雁清的視線。

他喃喃道:“我喝就是了。”

沈雁清舀藥的動作一頓,瓷勺還沒有伸出去,紀榛就已經把住藥碗的邊沿,將碗接了過去,閉著眼睛神情痛苦地將藥汁大口飲下。

瓷勺還捏在沈雁清的手裡,紀榛五官擰成一團,大著舌頭問:“你拿著勺子做什麼?”

沈雁清沒有回應。

紀榛拿過小几的水壺咕嚕嚕灌了幾口溫水衝散嘴裡的苦味,神色萎靡地躺回榻上,咕噥著說:“我還是想吃山楂糕。”

沈雁清語氣認真,“食物相沖會減輕藥效。”

紀榛訝異,“可我以前都是這樣的啊。”

沈雁清解靴上塌,紀榛迷瞪地看著對方,“你也困了嗎?”

第16節

“嗯。”

紀榛心思轉動,等沈雁清一趟好,就往溫熱的懷裡鑽。

昨夜的矛盾雖留了痕,但他還是無法阻止自己渴求沈雁清,何況這次是沈雁清先和他說話,姑且當作沈雁清向他求和吧。

紀榛謹慎地小聲道:“你往後可不可以不要再說那種話?”

“哪種話?”

紀榛仰臉,“我不會和離的。”

沈雁清默然。

紀榛心裡著急,有頃,窸窸窣窣地坐起身,在榻上摩挲著什麼。

他摸到粗糲的觸感,一咬牙,將藏好的藤條拿了出來,掙扎兩瞬遞給沈雁清,“你打吧。”

沈雁清半靠著床沿,凝視著跪坐在榻上的妻子——烏黑柔順的髮絲垂垂,只著鬆垮單薄的純白裡衣,神情怯怯且溫馴,才二十的青澀年歲,可撥開稚嫩的外殼,裡頭已是熟透了的果實。

沈雁清兩指微微摩挲了下,眸色晦深,“就這麼想討打?”

紀榛微微縮著肩膀,點點頭又搖搖頭,他不過是想快些將昨晚的事翻過去。

“奴僕說你昨夜在唸詩?”

沈雁清接過藤條,沒下手,只是將最頂端抵在紀榛的半敞的領口處。

紀榛臉一紅,“就記得一句。”

藤條撥開衣襟,沈雁清道:“念來聽聽。”

紀榛只好竭力忽略貼著皮肉的粗糙觸感,磕磕巴巴地張嘴,“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連斷句都是錯的。

沈雁清閉了閉眼,“你是該打。”

紀榛以為藤條要落下來了,嚇得閉上眼。

可預料中的疼痛沒有抵達,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種滋味。

粗糲摩挲著胸前紀榛長睫顫動,撲朔著睜開眼,低頭看作祟的藤條。

他臉紅得不像話,聲音軟綿,“別磨了”

可沈雁清真的收了藤條,他又黏糊糊道:“癢。”

沈雁清將他拖到懷裡,說:“六十下先欠著,等你病好了再罰。”

紀榛喝過藥有點迷糊地應了聲,蹭著沈雁清,又反應過來對方的話,不滿道:“怎麼真要罰啊?”

沈雁清替他揉捏被磨得酥癢之地,紀榛蜷著身體舒服得輕哼兩聲,沒聽見回答,半夢半醒睡了過去。

午後清風徐徐,屋內寂靜無聲。

沈雁清垂眸就能瞧見在他懷中睡得兩頰緋紅的紀榛,他微微卡著對方的下頜將臉往上抬了點,仔細地端詳著。

三年,紀榛沒有半寸成長,還是痴鈍又無知,但滿腔愛意不減。

無論何時,欣喜也好、痛苦也好、難堪也好,只要沈雁清肯正色瞧一瞧,這雙眼睛裡永遠裝載著熱忱與盛情,好似不管怎麼驅逐與漠視,紀榛總能變著法子自己的戀慕。

風雲詭譎的京都裡難能可貴的一顆赤子丹心。

紀榛確實被紀決養得很好,偏偏落到了沈雁清的掌心,任他肆意搓圓捏扁。

如若來日紀榛知曉當日長街刺殺乃他一手策劃,得知枕邊人曾對自己痛下殺手,是否還會甘願獻出惓惓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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