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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眸看著上面的卦象,指尖微微縮緊。
艮上兌下,損卦,九死,一生。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寒風吹響軒窗,發出一陣沉悶的輕響,他才微微回過神來,長睫輕顫,輕喃出聲。
“阿陵,你要的棋局,好似…要開始了。”
日暮時分,殘陽照水,漫天錦繡煙緋鋪成秀麗的胭脂色,絢麗奪目。
太子一行人乘船離去,岸邊人湧如潮,目送千里。
葉昭榆撐著傘,靜靜立在甲板上,髮尾帶著溼意,透過朦朧煙雨,看著如畫的江南岸。
突然察覺到了什麼,她抬手將傘移開,抬頭看著落雨的穹頂,熟悉的黑影緩緩映入眼簾,像從未離開過一樣。
“阿榆在看什麼?”
蕭如曄撐傘走來,身姿修長,步伐閒散,懶洋洋地倚在船舷上,將傘靠在肩上,饒有興趣地看著悶頭淋雨的人。
葉昭榆笑了一下,雨絲拂過臉頰,眼底宿著大片星河,音色輕緩,“鷹。”
大漠的鷹,來為她送行了。
蕭如曄桃花眼微挑,骨節分明的手把玩著傘柄,面如冠玉,俊美無儔。
“等回京後,阿榆想要什麼樣的鷹,孤都送你。”
葉昭榆收回目光,揚起下巴看著他,音色矜驕,“我想要的鷹,表哥可搞不定。”
蕭如曄眉頭一挑,抬手將腰間扇子摸出,悠悠搖了起來,眯了眯桃花眼,調子懶散至極。
“這世上還有不給孤面子的東西?那孤更得試試了。”
葉昭榆嘴角一抽,好一個顯眼包。
一行人乘船向北,越過江南,途經三四繁華地,山野由綠轉黃,平添淒涼。
再出關隘,城中搗寒衣聲漸起,深秋蕭瑟,涼意入骨。
十一月風雪客,盛京城門大開,爐火正旺,遠方有人秉夜歸來。
長風入林,霧鎖清秋,漫山落木蕭蕭下,無邊細雨點點愁。
葉昭榆看著窗外的雨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微微蹙了蹙眉。
賀衍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勢,拿起竹夾翻了一下火爐上的栗子,安慰道:
“莫急,等雨再小些,我便派人送你下山。”
太子殿下還在山下等她,晚些時候他們便要乘船歸京了。
葉昭榆捻起一顆栗子吃了起來,味道香糯可口,不禁微微挑眉,挑了幾個慢慢吃了起來。
賀衍看她徹底放鬆下來,彎唇笑了笑,“此次回京,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萬事仔細著些,莫要衝動行事。”
葉昭榆長睫微眨,面容說不出的平靜,聞言,指尖摩擦著腰間環佩,輕笑一聲。
“入世如臨淵,誰走都如履薄冰,我自當謹小慎微。”
賀衍不置可否,看著她不似從前活潑,反倒愈發溫和堅毅,剛剛的鋒芒畢露像是大夢一場。
原來人貫會用溫柔無害來偽裝自己,內心則越強大,面上卻越發波瀾不驚。
葉昭榆抬眸看著他,目光微頓,躊躇片刻後開口,“賀叔就不想回家看看?”
聞言,賀衍拿著竹夾的手輕微一抖,隨後又自然的動作,嘴角扯出一抹弧度。
“離京前,我向族親承諾,生不可還家,死不入祠堂,說出去的話,怎可不作數。”
葉昭榆嘆了一口氣,看著滿頭白髮的人,心酸難止。
都是畫地為牢,困於長夜的人。
隨後想到什麼,她彎唇笑了笑,“前些時候,謝太傅來信,還在信中提到過你,他說,你是他最得意的門生,詩成華章,言至極狂,到如今也未有人能及你韜略萬分之一。”
賀衍神情一頓,眸光波動,微微有些出神。
當年他被放逐出京時,太傅拖著病體在城外相送,白髮蒼蒼,滿眼痛惜。
“沒事,活著就好。”
明明滿腹經綸,說出的話卻樸實無比,一句“沒事”瞬間讓他落淚。
他如今這副模樣,倒是辜負了太傅的栽培。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來,看著靜靜喝茶的人,知道她還是放不下他,還想拉他一把。
你看,還是有人關心你的,你在一些人的心中依舊是驕傲的存在。
一時的跌倒沒什麼的,我們磊落的站起來就好,不要朝泥沼深陷。
賀衍無力的捏著竹夾,挺立的脊背微微塌陷,良久後出聲。
“待我向太傅問好,就說賀行也沒事,榆丫頭也不必擔心,賀叔還走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