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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故意不給君明看我眼角溼潤的模樣,握緊湯勺心不在焉的舀起一勺湯,輕抿一口。

他自桌案上拿起一雙筷子,遞於了我,我放下湯勺,惶然接過,他卻凝聲道了句:“浮元子燙,勿要太心急,嚐嚐合不合口味,若是不合,命人加些花蜜便好,慢慢吃,我這裡還有。”

勺落碗中,濺起淺淺水花,我頓住,不敢抬頭,夜色清明,好似多年之前,便是這個景,便是這碗浮元子,他溫潤遞過一雙筷子,重複著同樣的話,“慢慢吃,我這裡還有。”

眼眶中的淚水徹底決堤,淅淅瀝瀝的落入碗中,他徐徐遞過一張帕子,擰眉柔和道:“夜色尚好,你若如此鬱悶,豈不是辜負了這樣好的月色。”

我輕輕點頭,其實他都知道……

人間的東西向來最吸引人,我行在河畔,看著一江春水道:“我之前在人間歷劫的時候,曾有人和我說過,緣來則聚,緣去則散,不過緣分這個東西可真是奇怪,來的匆匆,去的也匆匆。”

他負手立在我身畔,我歪頭看他:“你比我大了二十五萬歲,難道,這些年中,就沒有女仙喜歡你麼?”

他看著天邊星辰,道:“沒有。”

我不大相信的搖了搖頭,“怎麼可能啊,你相貌堂堂,又身份尊貴,為何會沒有仙人喜歡你?而且,你性子也好,應是女仙們夢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啊。”

他眯了眯眼睛,道:“大約,是本尊太老了。”

我捂住嘴巴偷笑,“才不是呢,咱們神仙有無窮無盡的仙壽,風月之事,只關皮囊。”

“風月之事,真的只關皮囊麼?”他低頭看我,我點頭,一本正經道:“其實這個風月,還是有講究的,畢竟風月,風花雪月,這個情又不同於夫妻白頭偕老之情,夫妻之情可長長久久,風月之情,說到底也只是過眼浮雲,自然只關皮囊啊,狂且,你瞧瞧人家子梨上神,流連於風月場上,可謂是當居三界風流排行榜的首位,喜歡他的姑娘,很多很多,但多半是因為他的上神身份罷了,按著尋常神仙來算,他早便該娶妻生子了,奈何這些年裡來,依舊是個孤家寡人。”

他笑道:“既是如此,本尊倒是喜歡直接點好,一生,有一人便夠了。”

我拂了拂袖子,看著星辰光芒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一生有他一人,便夠了。

他轉身淡淡道:“夜深了,你該回去了。”

我哦了一聲,雖是不捨得這漫天星光與滿街芬芳,但想起來明日還有些事情,恐怕是不能耽擱。

在人間的時候君明暫且將落腳之地定在了客棧,原本是因為那女妖的事情,裝作神醫潛入劉宅的,可是我們還沒有來得及啟程,便被一位不速之客給擋住了去路,誠然,那位不速之客倒不是旁人,而是諦聽。

彼時我錯愕的看著諦聽,諦聽錯愕的看著君明,雖是目光還算平靜,可我為什麼在他的眼中瞧見了一股怨氣……怨氣沖天啊!

“孟嫻,你別告訴我,你這幾日在人間,都是和他在一起的!”諦聽一把扯過我的袖子,我疑惑的看了眼君明,道:“對啊,有什麼問題麼?”

諦聽眼中的星火燎原,憤憤道:“好呀,我在天上到處找你,沒有想到你卻翫忽職守,來了人間,和這個……”他盯了君明好一會子,才道:“人不人鬼不鬼神仙不神仙的男人在一起,你真是太傷我的心了。”

我掙扎的甩開他的袖子,擰眉道:“什麼人不人鬼不鬼的,君明是古神,你這樣大膽,是不是皮又癢癢了!”

諦聽聽了更是惱怒:“放屁!九重天的古神攏共便那幾位,我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叫君明的古神,你糊弄誰呢!”

我剛想開口反駁,便被諦聽重新抓住了手腕,“不行,你跟我回去,太清境的事情乃是燃眉之急,若是我師父曉得你在人間,隨時都會將你給劈成灰!”

“噯,諦聽……”

倏然間手腕上又多了道力量,君明擰了擰眉頭,鳳眸黯然:“放開她。”

諦聽翻了個白眼:“你可知道孟嫻和爺的身份,爺不管你是誰,孟嫻乃是冥府的神仙,你若是敢對孟嫻下手,爺定會饒不了你!”

君明臉色陰寒一片,只抬起摺扇,一扇子落在諦聽的手上,諦聽吃痛的鬆開,我的身子便順勢被他扯進懷中,還未待諦聽重新站起身要與他決一死戰,他便將我護在身後,轉身的那一瞬,諦聽恍然抬頭,竟啞了嗓子,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我不曉得他究竟對諦聽做了什麼,只看見諦聽瞬息沒有了方才的氣焰,垂首恭恭敬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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