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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顏湘聽見蔣榮生問:“你走了,不畫畫了嗎?不做雕塑了嗎?多多,你明明知道的,在我們家,你才能心無旁騖地做你想做的…當初為了能畫畫跟我犟成那樣,現在真的要放棄嗎?你捨得嗎?”
&esp;&esp;顏湘沉默著,呼吸靜靜地。
&esp;&esp;蔣榮生慢慢地誘導著,語氣很輕:“我去接你,或者雨停之後你自己打個車回家,身上有錢嗎?我待會轉點錢給你,出門沒帶雨傘吧,也要買把傘,防止回家路上再下雨了……”
&esp;&esp;“我不會回去的。”
&esp;&esp;顏湘打斷。
&esp;&esp;蔣榮生一下子安靜了,呼吸了幾秒鐘,似乎在等顏湘繼續說。
&esp;&esp;他表現得很有耐心。
&esp;&esp;顏湘握著電話,看到又一縷雨絲打在玻璃上被炸開,四分五裂地。顏湘指節收緊,邊緣幾乎發白,一字一頓地:“我不會回去的。至於你說的,我也不在乎……”
&esp;&esp;“……”
&esp;&esp;不再在乎能不能繼續自由地畫畫嗎。
&esp;&esp;蔣榮生扯著唇笑了笑。
&esp;&esp;蔣榮生內心明白的,單憑他一個人…是沒有辦法讓顏湘放棄離開這件事的。甚至遠遠不夠。
&esp;&esp;所以對於自己,他閉口不談。
&esp;&esp;只說了心目中顏湘最看重東西。
&esp;&esp;可是他說,他不在乎。
&esp;&esp;顏湘握著手機的指尖微微發抖,另外一隻手貼著冰涼的玻璃,仰起臉,看著天上掉下來的雨,目光帶著一種決絕又堅忍的溫度:“我不在乎能不能繼續做雕塑。因為從一開始我想做雕塑都是因為某一個人,我以為他不在我身邊了,所以我很想留下他的樣子,只有雕塑能做到,立體的,在我手裡,一點一點地誕生,這就是我做雕塑的最大意義…”
&esp;&esp;“好了,寶寶。”
&esp;&esp;蔣榮生打斷他。
&esp;&esp;語速很快,但是聽上去仍然是平靜地。
&esp;&esp;顏湘說:“…我要說完!但是現在他出現了,只要能跟他在一塊,不是情侶之間那種在一起也可以,只要能見到他,沒有別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困住我,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你別管我了,讓我走吧,求你了。我真心實意地求求你,真的,你不是最喜歡我求你了嗎,求你了,讓我走…”
&esp;&esp;“……”
&esp;&esp;電話裡安靜了很久。
&esp;&esp;一時之間,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只剩天地間遙遠的雨幕。淅淅瀝瀝,冰涼又陌生地,連續的雨聲裡存在著某種東西,似乎宛如眼前一般,與玻璃一觸,就會碎開,裂成難堪的樣子。
&esp;&esp;“多多說的,是小時候就認識的鄰居嗎?一起長大那位。第一個想起來的那位。”
&esp;&esp;不止如此。
&esp;&esp;蔣榮生腦子轉得太快,他甚至有種直覺,全部都與那位有關。
&esp;&esp;看成命根子愛惜得要死的琉璃佛珠,畫冊,雕塑,一切都與那位有關。
&esp;&esp;然而蔣榮生沒問更多的。
&esp;&esp;他對真相沒有興趣。
&esp;&esp;顏湘回答了蔣榮生,也沒什麼好遮掩的:“…是。”
&esp;&e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