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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顏湘被掐得喘不過來氣,生理性窒息讓他的眼睛很快地漫上淚水,他用發抖的雙手,不住掙扎,一下一下地垂著蔣榮生的手腕,只是力道越來越輕,如同暴雨裡奄奄一息的雛鳥。
&esp;&esp;蔣榮生將顏湘甩開,慣在地上。
&esp;&esp;“嘭”的一聲,整個人在雪地裡炸開,濺起的雪花沾在了蔣榮生的褲腿上,他低頭看著,嫌棄地“嘖”了一聲。
&esp;&esp;背躺在雪地裡,溼漉漉的雪花很快把他的衣服沾溼,刺骨的寒冷鑽進顏湘的身體,這下不僅僅是手指,而是全身都開始冷得瑟縮發抖,眼淚掉下來,很快凝結成霜,碎開,隨著咳嗽,又湧出更多的眼淚。
&esp;&esp;“你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的?很無聊。”蔣榮生託著下巴,打算上車。
&esp;&esp;“我想畫畫,我想刻雕塑!”顏湘用咳得嘶啞的嗓子掙扎道,想從地上站起來,卻只能虛虛地抓了一把雪。
&esp;&esp;沒有力氣了。
&esp;&esp;很疼,而且很冷,眼睛裡是模糊一片的眼淚。
&esp;&esp;“不允許。”
&esp;&esp;蔣榮生頭也不回道。
&esp;&esp;“我說!我要,做雕塑!”顏湘再次從地上踉蹌著挺立起來,透支所有的力氣,再次朝著蔣榮生撲過去。
&esp;&esp;再一次被掐住。
&esp;&esp;顏湘和蔣榮生在雪裡對視著。
&esp;&esp;蔣榮生眼睛裡的墨藍成了灼燒顏湘靈魂的一抹業火,讓他痛不欲生,卻又絕對不屈服。
&esp;&esp;就是不求饒。
&esp;&esp;蔣榮生再一次如同甩抹布一樣把他慣在地上,力氣更狠,帶了點不耐煩。
&esp;&esp;顏湘反覆地朝著蔣榮生撞過去,又反覆地被扔在地上,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這樣顯得很無謂,很蠢,他又打不過蔣先生,也沒辦法讓他回心轉意。
&esp;&esp;他只能一次一次地攔住蔣先生的腳步,不想讓他走,覺得這一次當蔣先生一走,他就可能再也做不了雕塑了。
&esp;&esp;顏湘的腦子裡反反覆覆地,只有要麼把哥哥的雕塑做出來,要麼死掉。除此以外是一片絕望的墨藍,其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esp;&esp;他只在乎雕塑,只在乎哥哥,不能失去雕塑,不能失去把哥哥的樣子雕刻出來的機會。
&esp;&esp;而蔣榮生成了阻擋著一切的人,他簡直對蔣榮生都有點微妙的恨意了。
&esp;&esp;“我要刻雕塑…”
&esp;&esp;忘記了是第幾次帶著眼淚的控訴。
&esp;&esp;又忘記是第幾次被慣在地上。
&esp;&esp;蔣榮生一直在重複性地動作,居高臨下地掐住,拎起來,甩開。
&esp;&esp;情緒始終穩定而毫無波瀾,面對著顏湘的狼狽和悲慘,他眼都不眨一下,鐵石心腸莫過於此。
&esp;&esp;顏湘平時沒什麼脾氣,就是特別倔,認死理,喜歡的人,想要做的事,一旦認定了就絕對不會再改變。
&esp;&esp;遠處的港口傳來船的鳴笛聲,天地之間的風雪仍然在肆虐著,變得有些模糊,像上個世紀老舊電視機裡古老的電視機螢幕。
&esp;&esp;穿著西裝的所有人朝著海面望過去,寬闊的水面被大雪籠蓋著,一艘閃著銀色光亮的遊艇正在緩緩地停泊在港口岸邊。他們知道,馬上就要出發了。
&esp;&esp;沒多少時間了。
&esp;&esp;這本來就是在等遊艇開往公海的間隙。
&esp;&esp;兩個安保拎著一件黑色長風衣伺候蔣榮生穿上,蔣榮生理了理袖口,戴上銀色的低調奢華腕錶,以及一雙黑色手套。
&esp;&esp;那手套為半掌大,是薄薄的小山羊皮革,與蔣榮生下半截潤澤雪白的手掌面板形成對比,顯得更為禁慾而冷豔。
&esp;&esp;蔣榮生的指節被柔軟的小山羊皮革完美地包裹著,顯得修長而嚴謹。皮革上的細緻紋理反射著雪的瑩潤,細細含吮著纏繞著陰翳的柔光折線,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