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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兒子，字字句句直擊痛處，甚至李斯都有些難以反駁。
&esp;&esp;道理，李斯明白。
&esp;&esp;遷貴令本就是不法之事，李由說的沒錯。
&esp;&esp;執行這道政策，很有可能就是身死族滅。李由並非危言聳聽。
&esp;&esp;“你果然是長大了，竟能以此巧言辯駁，我竟不知如何駁斥。”
&esp;&esp;“可是，太慢了……”李斯搖了搖頭。
&esp;&esp;“你知道需要多久時間讓秦律秦法普及地方麼？眼下大秦雖明令統一度量衡，統一貨幣，書同文車同軌行同倫，可是你知道地方上依舊大小之鬥氾濫，各有標準麼？你知道各國舊地，依舊不用秦篆麼？你知道各地私錢橫行麼？迄今為止，每年六國舊地依舊有不下千起觸犯倫法祭祀而被治罪的國人。”
&esp;&esp;“你認為，這些東西，還需要多久才能成為定式呢？我再活多少年才能看到這一切？”
&esp;&esp;“看到秦律真正的普及到地方，天底下所有的百姓依法行事，天底下每個角落都用著同樣的貨幣，度量衡，寫著同樣的文字？”李斯也發出了靈魂之問。
&esp;&esp;道理，李斯懂。
&esp;&esp;按部就班的走下去，未嘗沒有可能。
&esp;&esp;但是太慢了，別說幾十年了，這是上百年都不一定能夠做到的事情。
&esp;&esp;漢朝建立以後，用了多久的時間才真正意義上的做到了這一切？
&esp;&esp;欲立非常之功，必行非常之事！
&esp;&esp;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esp;&esp;再按照商鞅的法子，把刀子架在黔首脖子上殺雞儆猴這一招不管用了。
&esp;&esp;李由沉默了……
&esp;&esp;畢竟是親生父子。
&esp;&esp;李由能夠說出李斯無法辯駁的理由，可是李斯同樣能夠說出李由無法辯駁的理由。
&esp;&esp;“值麼？”李由嘴唇僵硬的動了動。
&esp;&esp;李斯笑了笑，起身，背過身子，目光幽幽的看向月明星稀的高天。
&esp;&esp;“我本來是上蔡布衣，陛下不認為我才能低下，才把我提拔至此。現如今，若論權柄，我已是人臣極致，若論地位，除了王綰，已經在沒有人比我高了。”
&esp;&esp;“你和爹不一樣，你出生的時候，爹已經發跡了，可以說是出生就享有了榮華富貴。
&esp;&esp;咱們家，已經榮華富貴到極致了。
&esp;&esp;事物發展到極致就會衰落，再繁華的樹木花草都會枯萎，你想過沒有，你的歸向該在何方？”李斯回過頭開口問道。
&esp;&esp;李由愣了……
&esp;&esp;他確實沒有想過，儘管李由真的真的很像李斯，可是他的人生軌跡和李斯卻完全不同。
&esp;&esp;李斯的問題讓李由陷入了迷茫之中，他們父子感情很好，李由也一直都很崇拜自己的父親。
&esp;&esp;而李由在法術上的造詣也很深，完全繼承了李斯的天賦，李由從小就在下意識的模仿李斯，從言行舉止，到穿衣打扮，甚至是，二者如出一轍的小鬍子，李由都會下意識的修剪的和父親一模一樣。
&esp;&esp;實際上李由的鬍子長得很快，他能夠留出來父親想要的美髯，眼下的小鬍子，是李由精心修剪的結果。
&esp;&esp;不論如何，李由都在下意識的靠近父親，跟上他的步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