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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座山上泥菩薩,兩百年關外長安生。”
車隊行出去五十里,便到了一關隘,兩面天險成壁,只留中間羊腸小道,一座泥石砌成的城門牆,堵住了關口,上書:“安生關”。
國不成國,家不成家,此關隘後,是十四座自行自治的小城,無人管制,只有在大危大難之時,才能向宗門勢力求救,幫與不幫,都要被各種流派搜刮一陣,所以百姓們活得艱難。
關隘之外,無論人是好是壞,皆被稱為蠻人,關外之地,數百里內地荒貧瘠,糧食無收,蠻人吃食全靠野牧,經常飽飢參半,而關內幸有一河,穿十四城而育萬家,糧食皆足,因此,關內總被蠻人覬覦,常年遭受洗劫侵犯,且他們只搶不佔,奪走財物糧物之後,便退出關外,等到來年關內豐收,他們便捲土重來,很是歹毒。
十四城民忍無可忍,合力在關隘修建“安生關”,並挑選各城豪客前往駐守,且關中一切所需,皆由十四城共同承擔,蠻人連年侵入,守關人一年到頭難有歇息之日,死傷更是常事,每死十人,便在關邊險峰上用泥石砌成一座泥菩薩。
光頭帶著車隊,來到了“安生關”,城門牆後,已然形成了小村落,住的皆是守關人和其一家老小。
車停後,孫梓凱立即跳下車去,觀察著四周情況,婦人們正在淘洗衣物有說有笑,有一人看到了孫梓凱,高聲喊問道:“老楊,咋帶回個孩子?誰的孩子?”
光頭回道:“撿的,以後住這了。”
婦人在布上擦了擦手,走到了孫梓凱面前,喊道:“唉呀媽呀,他背上還有一個呢,咋成這模樣了?老楊,你從乞丐堆裡撿的啊。野孩,你叫什麼名字?”
“孫梓凱。”
“那她呢?”
孫梓凱回頭看了看丫頭,搖了搖頭,回道:“沒名字。”
“是你妹妹?”
“不是,撿來的。”
“你手裡攥這個破瓦片子幹什麼,血呼啦的,噁心。”一巴掌拍掉了孫梓凱手裡的瓦片,女人拉著兩人走向了水盆,女人說道:“快洗乾淨了,一身味。”
孫梓凱和丫頭被扒光了衣裳,坐在了熱水盆中,這也是這麼長時間裡,他們第一次洗澡,而衣服被女人隨手扔在了地上,女人喊道:“當抹布使了,趙家媳婦,拿一塊布,給他們倆裁個衣裳。”
孫梓凱洗得很快,完事後就坐在盆中,觀察著小村落的人,這裡的人都忙活的很,好像每一個都有自己的活,但又像個整體,凝聚在一起,家家戶戶的家常互換著聊,鹽一塊吃,油一塊用,一塊布做了這家衣裳,又成那家褲腳,而融入也幾乎沒有過程,所有人欣然接受這兩個野孩子。
當夜,男人們將從城中買來的酒食擺上檯面,他們在城中吃得飽,所以這次是婦人們上桌暢飲,而男人則在屋外燒酒自樂。
丫頭被女人們帶上桌去了,而孫梓凱則坐在光頭旁邊,光頭燙了壺酒,給孫梓凱倒了一碗,“喝了,這關裡天涼,入冬後更寒,這東西得一直備著才行。”
孫梓凱接過酒來,一飲而盡,而後十分平靜地將碗放了回去,男人們看著這孩子嘖嘖稱奇,說道:“小子,這可是大刀子,你忍得苦吧,快把氣吐出來!”
孫梓凱這才變了臉色,忙張開嘴,把衝腦的酒氣噴了出來,眼睛緊閉著,差點仰躺到地上,男人們哈哈大笑,孫梓凱坐正後,面色還是平靜著。
光頭說道:“叫我老楊就行,我們都是守關人,我是這裡的老大。”
男人們喝酒吃肉,好是痛快,孫梓凱直接開口問向老楊道:“這裡為什麼沒有孩子?”
老楊回道:“孩子,都送到城裡了,咱們過得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指不定什麼時候,蠻人就衝進來了,把孩子送走,也算給自己留個種吧,等安頓下來,我也給你挑個地,送你去城裡幹個小差事,起碼能混口飯吃。”
孫梓凱回道:“不用,我可以在這裡守關。”他是城中人,自然聽爹孃講過安生關之事,城中人對守關人都極為敬重,因為沒有一個守關人能夠在關隘處全身而退,當他們接受那身份之時,結局已經註定。
“你想當守關人?”一男人問道。
“嗯。”孫梓凱點了點頭。
男人們又哈哈大笑,一男人說道:“孩子,你好生在城裡活著,這送命的差事,我們扛了。”
孫梓凱低下頭,他心裡對那座城已經沒了任何的念頭,隨後抬頭道:“就待在這,我不白待,我會點醫術,而且,我也可以殺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