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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遍身綺羅者,細數無是養蠶人,家道門前陶無土,屋上草瓦三兩片。
五歲的孩子,對家能有什麼印象呢?泥院子,土房子,白牆草瓦陶缸子。唯有那雨,淅淅瀝瀝,刷著牆上劃痕,地上凹溝,和心上困茫。
孫梓凱坐在屋簷下門檻上,腳尖放在雨中,而他前方几步遠處,有一張小方桌,桌上是一隻被開膛破肚的兔子,他剛剖了那死兔子,天就下雨了,他是要取那兔子體內的一味“藥”,可惜被雨泡了,沒得用了。
血水流下了木桌,淌在了泥地上,沿著溝溝壑壑,流向了門外順坡而下的小溪。
不一會兒,雨中拐角處,跑來個身影,是個女人,二十四五歲,匆匆忙忙站到了孫梓凱面前。
“小凱。”女人的聲音有些顫抖。
“英姨?”孫梓凱站起身來,“我爹孃不在家,回你們宗門去了不是嗎?”
女人慾言又止,似是痛苦之至,她蹲下來,將一把鑰匙放在了孫梓凱手心,而後說道:“你爹孃死了,這是他們在金屏莊的貯庫鑰匙,裡面是他們攢下來的東西,就交給你了。”
女人說完後,立即起身,一番糾結掙扎模樣,眼中還含著淚。
雨聲變得更大了,可一大一小兩人一直沉默著,女人正想著跟孩子怎麼解釋死亡這種殘酷之事,可孫梓凱卻開了口,帶著疑惑地語氣問道:“英姨,怎麼會輪到我爹孃去死呢?”
“啊?”女人有些意外,“小凱,你知道什麼是死嗎?”
“我知道,我今早剛殺了一隻兔子,我是問,為什麼會輪到我爹孃去死呢,他們不都是普通人嗎?雖然在你們宗門裡待了那麼久,他們不是一直都是外門偏房的人嗎?爹孃三天前走的時候告訴我們,他們是隨著那些大人物、大弟子們去做事去了,我不知道是做什麼事,可就算是大事,也輪不到我爹孃這樣的小人物去死啊。”
“額.....這...”女人懵了,她以為孩子會痛哭發瘋,以為孩子懵懂無知,甚至需要跟他解釋很久什麼是死亡,可沒有想到,這孩子什麼都懂,生生死死,連小人物這種事也看得清。“小...小凱...”女人剛要說話,忽的看到了孩子溼潤的眼眶,一滴淚珠更是從眼角滑落。
女人頓時也痛上心頭,淌下淚水,掙扎著說道:“孩子,你..你太小了,有些事等你長大再說吧。你...你怎麼辦,家裡還有人對吧。”
孫梓凱抹了下淚痕,語氣變得平靜,說道:“有大伯,大伯母和堂哥、堂姐,堂弟,我爹孃死了,這個房子不是我說了算了。”
女人和孩子的娘是好友,自然知道她家的情況,孫家本就窮苦,孩子的大伯母又刻薄至極,看在大伯的面上會留孩子一席之地,但孩子的日子一定很不好過了。
女人猶豫不決地說道:“要不,你跟著我吧,小凱,我養著你。”
孫梓凱仰著頭看著女人,開口道:“不用了英姨,輪到我爹孃這樣的小人物死了,你們這些小人物也一定不好過了,英姨,你好好保重吧,不用擔心我。”
女人再次感到意外,是的,她一直在觀察著四周,小心翼翼著,而她並不對孩子說的話感到反感,因為這孩子的爹就是個極開朗的人,經常把自己是小人物掛在嘴邊,安閒自在、無憂無束,孩子應該就是跟他學的,看得通透。
“可...可你...”天空開始出現雷鳴,女人憂心忡忡著。
還是孫梓凱先開了口,說道:“英姨,你快回去吧,謝謝你把這個帶給我。”他揚了揚手裡的鑰匙,“這東西我大伯母不知道,沒事,我可以投奔我姑姑去。”
“對哦”女人想到他確實有一個遠嫁的親姑姑,“那...那我先走,我必須要趕著日落前回去,對了,不久後,宗門應該會給你爹孃發撫卹金。”
孫梓凱平靜道:“我太小了,他們不會給我的,送給我大伯吧,他對我爹只是嘴上刻薄,其實很好的。”
“好吧”女人踩著泥濘的土面,回到了雨中,忽然又被叫住了,她回過頭來,那孩子正努力擠出個笑臉,問她道:“英姨,我爹孃沒什麼話留下嗎?你有沒有什麼話留給我呀。”
女人鼻子一酸,忍不住崩潰流淚,顫抖地說道:“小凱,努力活著!”說罷,便跑了。
孫梓凱怔在門前許久,忽然衝了出去,跑入拐角,然夏末的雨,無情,遮住了路上人影,他忽地放聲痛哭,好在雷鳴正勁,沒人識得他的狼狽,他也沒再回那土房子裡。
一個月後,金屏莊又走進了個小乞丐,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