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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地上,恐懼令她渾身酥軟,她想起小時候爸爸也曾一腳踹在她的大腿上,踹青了一大片,而她仍是倔強的含淚不認錯——沒想到長大的她、已經工作的她還生活在暴力的陰影下,誰讓她不是男孩呢,那她必然跟爸爸奮力一戰!她真痛恨投胎成女孩!
不知坐了多久,冰冷的地板硌得她屁股生痛,可她不敢離開門板,她怕沒有她的支撐房門會轟然倒地,那麼她將完全暴露在狂怒的爸爸面前,無可倚遁。天漸漸黑了,但願媽媽不要打牌打得興起在別人家吃飯,那她得一直坐在這兒不知多晚。
也許上天聽了雲享的禱告,媽媽在晚飯前回來了,看了家裡的戰場,打掃了杯子的碎屑,輕敲房門讓雲享出來。雲享瑟縮著不吭聲,媽媽離開了,過了一會又敲門讓雲享出來吃飯。雲享啞著嗓子說她不餓,同時聽見爸爸遙遠的怒喝:“讓她餓死得了!沒用的貨!”
雲享的眼淚終於淌下來,雙腿彷彿已失去了知覺,她擦了擦淚水,扶著牆壁艱難的站起來,她知道危險暫時解除了。她綿軟的扒在床上,淚水繼續源源不絕的浸溼了枕巾,而她卻象死了一樣一動不動。
第二天一早,聽到爸爸上班出門的聲音,雲享爬起來,撥了一個很久沒撥的號碼,但願沒有變動,雲享心裡默默的祈禱著。上天見憐,聽筒裡傳來豆子熟悉的聲音。雲享微微猶豫了一下終於說出想了一夜的話,豆子並未拒絕,雲享放了心。
一切談妥後,雲享擱下電話去開房門,房門已經嚴重開裂變形,手一碰漆皮就噗噗的掉下來,爸爸上百斤的踹力曾數次兇狠的加在上面,如果都加在她的身上……雲享不寒而慄,腦子裡卻不相干的浮現出搬家時的情形,一家三口抬一個大櫃子,爸爸腿一軟撤到了一邊,她和媽媽奮力支撐才沒讓櫃子摔在地上~他幹起家務樣樣不行,對她暴力卻無比強大。
知道爸爸上班去了,雲享戰戰兢兢的走出房間,悄悄向廚房走去。媽媽聽見了她的動靜,從房間裡出來,看著雲享狼吞虎嚥的吃東西,她心痛的說:“慢點吃。昨天到底怎麼回事?”
雲享的淚水又不爭氣的湧出來,她酸澀的嚥著飯,良久,低聲說:“是我不對。”
媽媽體貼的看著她,不說話。雲享吃完飯起身刷碗,背對著媽媽說:“我要上街一趟。”
媽媽沉默著也許是點了點頭。
經過漫長的候車後,蝸牛一樣的公交車終於爬到了火車站。雲享下了車,望著破敗的車站,廣場地面上東一塊西一塊油黑的汙跡,是徹底離開的時候了,她從來就不屬於這座古城,再沒有待下去的理由,她將走出去,哪怕去當個打字員、售貨員~~她都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她也曾想過死,去h市的明珠塔或金基大廈頂層一躍而下,那飛一般的感覺想必很美妙吧!在觸地的一瞬間死去,想必不會有痛苦吧!唉~不,她沒勇氣去死,眼前這條荊棘叢生的路畢竟也是路,她還是要走下去的。
回到家,雲享徑直回自己的房間收拾行李。這次不用帶書,她再也不用去考試了,這次的箱子會很輕,她買斷的錢還剩下一些,大概能支撐段時間吧。媽媽在旁邊怯怯的看著她,試探的說:“不要走了,也許還有別的辦法。”
雲享挑揀著可帶的衣服:“票已經買好了,同學家有房子,可以暫住。”
媽媽不吭聲了。雲享鎖上箱子往外走,媽媽小心的跟在後面:“我去送你吧?”
雲享低頭往外拖箱子:“不用了!”
走下半截樓梯,她聽見爸爸遙遠的怒吼:“你又要到哪去?!混蛋玩意兒!”
雲享更無遲疑,頭也不回的走出樓道,拖著箱子走在路上,這隻箱子兩年來陪她從東到西走了無數的路,在那麼多書的重壓下它居然都沒跨掉。通往大院兒門口這條路她來來回回走了無數遭,也許這是最後一次,她將徹底走出去,不再回來!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她前行的腳步沒有任何理由停頓。家,一步步遠離她的視野,屬於家的那扇玻璃後面會有媽媽凝視的目光嗎?她隨時可以轉身回去,雲享咬緊嘴唇,繼續拽著箱子向大院兒門口走去。
從頭到尾,雲享的腦海都沒出現過張琅的影子,彷彿他對她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