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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經歷了何種兵荒馬亂,方澤拂袖而去。
李承恩苦笑著拂落身上的樹葉塵灰,站起身來,走到沉默地坐在長椅上捂著面孔的程方梵身邊。
“程老師,剛才我在這裡醒酒——”
“你都聽見了?”程方梵打斷了李承恩,她放下手,露出蒼白的面孔和微紅的眼眶。
李承恩尷尬無比,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程方梵嘆息了一聲,示意李承恩坐在她身邊,自嘲地笑了笑:“上回是我來開解你,現在反而我自己開解不了我自己了。”
李承恩想開口勸勸程方梵,程方梵卻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那個遠嫁的朋友,去年回門的時候從家裡裝了兩袋蘋果。她老公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的手看,裝三四個蘋果的時候沒說什麼;裝了一袋子蘋果的時候,臉上表情變來變去,也沒說什麼;可等我朋友動手裝第二袋蘋果的時候,她老公忍不住了,說‘知道你孃家窮,茨淮人沒吃過蘋果嗎?你要給你孃家帶多少東西回去?’——聽起來就離譜,就為了兩袋蘋果!我朋友給我打電話痛哭,當時我就想勸她離婚。可我朋友卻說,孃家的衣食住行,確實要靠丈夫來補貼,一旦離了婚,孃家就什麼也沒有了!她寧願低聲下氣地受這個氣……”
“你說,多麼可笑啊,就兩袋蘋果,他就能夠把我們茨淮人往土裡踩,好像窮就是一種病一般,好像窮就是要被人看不起一樣。”程方梵抬頭看了看天,眼睛裡帶著苦笑:“如果給方澤,我和他可能到最後也會是這種樣子,他看不起茨淮,瞧不起茨淮人。我知道他喜歡我,他想讓我留在津南,可是一個瞧不起我的出身,看不起我的故鄉的男人,我又和他能走多遠呢?又會有什麼結果呢?或許會和我發小一樣可悲,也或許過得還不如她呢。”
淚珠緩緩地從程方梵的眼睛中滑落,她仰著頭,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滴落到她潔白的脖頸上,然後隱沒在衣領中不見。
她是喜歡方澤的,可是她更愛自己的家鄉,她沒辦法接受自己的男朋友詆譭順昌,她知道順昌窮,可是這是順昌人造成的麼?
順昌位居茨淮地區,沒重工業發展,也沒礦產石油資源開發,因著交通不發達,連做個貿易市場都做不了。
李承恩心頭再次被扎疼了。
一個童盼盼,一個方澤,這兩個人一個在告訴他順昌窮,窮到讓土生土長的順昌人都嫌棄,另一個則是在像和他說,順昌人好像是寄生蟲一般,只能靠依附別人才能活下來。
“程老師,不是這樣的,順昌不是他所說的那樣的,茨淮更不是他所認知的那樣!”
李承恩握著拳頭,一雙手掐得死死的。
“我們那窮,但是我們人勤奮,茨淮人不僅堅強還很善良,茨淮一直在創造奇蹟,我們一直是不屈的,即便是沒有條件茨淮也要創造條件,三十年前茨淮新河不就是憑空挖出來的麼?那就是我們茨淮的精神!”
李承恩直視著程方梵的眼睛,眸子裡全然都是倔強。
“你之前和我說過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程方梵被他這一番話逗得笑了,那雙哭得微腫的眼睛帶著些許認可。
“是啊,莫欺少年窮,茨淮未必沒有讓他們另眼相待的一天。”
“我聽老一輩人說過的,當年他們吃糠咽菜一鍬一鍬挖出來了這條河,那時候可沒現在條件好,都是用人力挖然後用布袋一點一點兒挑啊,家裡但凡身子骨硬朗的,都參與了。那是個奇蹟,平地化河的奇蹟。說起來這可不比愚公移山容易到哪去啊。”
李承恩點了點頭:“對,我爺爺當年也參與了,他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去茨淮新河的邊上走一走,我好幾次看到他的手是顫抖的。即便是過了這麼多年,他依舊無法平靜,因為他們做了一件他們當年認為自己不可能完成的事。”
任誰也想不到,僅僅依靠雙手就可以創造出這麼大的一個奇蹟,而參與這個奇蹟工程的人,無論過去多少年,再去回想這件事的時候都會激動不已。
他們是在驕傲,驕傲這條淮北平原的人工河道是他們親手造就的。
“茨淮,是個出奇跡的地方,以前出奇跡,以後也會出奇蹟。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家鄉是個值得我驕傲的地方!”李承恩眼睛裡帶著光,那目光之中帶著一絲堅定和倔強。
程方梵被他眼中的光給震撼到了,那目光純粹而又堅定直戳人心,這一刻她心裡面暗自下了一個決定,一個未來註定一路曲折而又充滿著希望的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