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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為謀,曾顯瑜這樣的觀念,難怪會與諶梵昇鬧翻。
“既然現在先生已表明態度,本王也不好過分勸說,”他聲音似一似閃著寒光的箭矢,直戳戳的扎進人心:“王都的廷尉詔獄,想必先生十分喜歡。”
“畢竟,先生年輕時與摯友也曾在王都歡度過一些時光。”
曾顯瑜瞳孔驟然縮起。
魏時崇將門推開,徑直走了出去。曾顯瑜見狀便要撲上去詰問,奈何手腳上的鐐銬都沉重無比,艱難站起身來又一個趔趄倒在地上,磕破了額角,不顧疼的鑽心厲聲喊道:“你如此畏首畏尾,輕易相信外鄉女子,將政權交付給她,實非明君之姿!”
魏時崇身量高大,身著蔡泱縫了紅梅的裘袍,聞言立在原處,側頭隔著鐵欄看地上狼狽不堪的男人艱難爬起。
他忽的輕笑一聲。
“我也是外鄉人,我阿孃本是蠻族公主,國破家亡被擄來,我們母子始終是眾人眼中一根淬了毒的針,可我總在想,倘若我阿孃還是昔日的公主,興許就不會生下我這麼個遭人嫌的孩子。”
他聲音薄涼,在這幽暗的廊子中格外貼切:“我阿孃死了,做人子的,也總該替母親討個公道......”
“你要給那個女人討公道,與奪位又有何干系?人死不能復生,你為了一己私慾便要將整個柔伊都斷送了嗎?”
“先生說外鄉女人不堪重負,”魏時崇轉過頭,居高臨下的盯著他,微揚唇角:“可本王倒也未見過柔伊的骨肉血親會伴在本王身側,相較之下,本王身上禦寒的衣物,都還是先生口中外鄉子女縫補的。”
曾顯瑜緊咬齒關,費力半天才堪堪在地上翻過身來,喘著粗氣看著沾滿土灰的手背上,滿是密集斑駁的皺紋。
他老了。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魏時崇望著前方一道透進來的光,眯了眯眼:“倘若先生是東辰人士,若有朝一日被攻破了京城城門,淪為階下囚之後再看到京城尚未凋謝的花,是否也會憶起往日種種?”
“我柔伊將士也不乏有了妻室兒女的,正值壯年,若是在戰場上丟了性命,先生可會想到我柔伊會多出多少矜寡行乞之人?”
曾顯瑜一愣,心中雖有驚詫,卻仍嘴硬道:“為家國捐軀,是他們的幸事。”
魏時崇呵笑一聲。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他冷聲道:“罷了。”
任憑曾顯瑜在身後如何嘶喊,魏時崇擰著眉心只管闊步離去。
重見天日時,他見漫天黃沙彌漫。
喉嚨一陣腥甜,他扶著胸口,嘔出一口血來。
他閉眼平復著呼吸,又伸手將袍子撩起來,怕血汙弄髒了裘袍,點點紅梅映在他眼裡如遍野燒不盡的火星子,格外醒目。
與此同時,王都。
蔡泱忽的心口一疼,走神的蹙了蹙眉,繡著帕子的針便扎進了指尖。
她“嘶”了一聲,擰著眉將手裡未繡完的帕子擱置一旁,抬頭看天,似乎有些陰暗。
琉霜拿著一把油紙傘進了殿:“殿下,外面下了些小雨,這般看來,雨勢怕是要愈下愈猛了。”
蔡泱頷首,不自覺的輕撫孕肚,陣陣涼風席過,她抿唇。
愈下愈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