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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有興致地盯著女子表情豐富的臉,想起那日她在竹林間,伸著胳膊,哭得是撕心裂肺,真真戲臺上的好角兒。
一刀殺了多沒意思!
凝香一口氣沒喘上了,說出了句讓她後悔不迭的話,“只要大人不生香香的氣,您要香香做什麼都可以。”
蕭瑾語氣柔了下來,“做什麼都可以?”
凝香頓覺不妙,瞪大了一雙眼睛。
“香香別抖,就這般跪著,哥哥教你,可要好好學。”蕭瑾指腹抹了下凝香紅潤的嘴唇,引了她的手來解腰間玉帶,“讓哥哥看看你認錯的誠意。”
*
第一次見到凝香的時候,陸繁熾十六歲,晚池齋裡,粉白的海棠花開得正烈。
三月前父皇病逝,一母同胞的太子弟弟陸昭被祁國公謝安以毒酒殺害,一夜之間,皇位落到謝氏扶植的傀儡庶子頭上。
阿昭死的時候,曾經清亮有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黑紫的血不斷從嘴唇和鼻腔湧出,單薄的身體不斷抽搐。
他死死抓住繁熾的手,彷彿在抓一根救命稻草,“阿姊,謝賊未除,我不甘心……”
她顫抖著雙手合上阿昭渙散的眼睛,喃喃道:“阿姊一定會親手殺了他,以慰你在天之靈。”
父皇年老昏庸,寵愛貴妃,長居梨山溫泉宮,一心求仙問道,將朝事交付右相謝鈞。
當年太子哥哥不滿謝氏權勢滔天,籠絡滿朝黨羽媚上欺下,與三哥、四哥於行宮外苦諫,連跪半日,反被右相讒言陷害,父皇震怒,先廢之為庶人,而後一日下旨連殺三子,翌年,改立阿昭為儲君,自此她唯一的胞弟被擺到了風口浪尖。
母后早逝,阿昭按例居於十王宅,自小受太子哥哥教養,表面雖對右相一派尊敬禮讓,心中實則時時欲殺之而後快。
一邊是骨肉至親的弟弟,一邊是青梅竹馬的未婚夫,繁熾以前總以為謝安與他野心勃勃的父親不一樣。
右相年邁體衰,獨子能力出眾,她於是一心幻想一個化干戈為玉帛的結局——沒想到,謝安一杯毒酒親手殺了她的胞弟。
前日還說著非卿不娶的人,親手扼殺了他們之間所有的機會。
五日後,她暗中修書一封至北國都城上京,瞞下身邊所有謝氏耳目,披一身縞素,親抵上京拜訪北梁裕安王蕭瑾。
黃昏將至,庭中雀鴉聲聲,她披著滿身風塵,站在屋外等候蕭瑾的接見。
千里迢迢舟車勞頓,身體睏乏不已,蕭瑾卻像存心刁難她一樣,晾了她半個時辰,也未允她入內。
透過半開著的紗窗,她看到身穿玄衣的男子坐在書案前,柔若無骨的女子乖巧地依偎在他懷裡,二人親暱對視,嬌笑聲隱隱傳出門外。
她轉頭坐在廊下,直至暮色籠罩,彤雲隱匿,才聽聞“吱呀”一聲,屋門開啟,女子走了出來。
繁熾有些驚奇,眼前的女子一身海棠紅的裙子,頭上插了兩支俗豔的珠花,個頭很高。
父皇的惠妃算是燕宮裡最高挑的,可眼前的女子還要比惠妃娘娘高了半個頭去,她的肩膀略寬,身材瘦削,臉上塗了厚厚的胭脂,模糊了五官,一些地方還依稀可見指紋,就像是隨手抹上去似的。
堂堂梁國的五皇子,寵愛的就是這種高大粗壯田家女?
抬眸時,卻見那女子一動不動地站著,摸著右耳耳垂,失神地望著她,胭脂掩蓋下的眼眸,盛著如同往常男子見到她時一樣的驚豔痴迷。
繁熾輕蔑地笑了下,混混沌沌地,腦中響起臨行時阿嬤的聲音,“公主,莫要辜負上天賜予您的容顏,天下多的是男人願擲千金求您一笑,只要您懂得取捨謀求,太子殿下的大仇終會得報。”
阿昭,她在心裡默默地念,這一刻,疲倦煙消雲散,北上的目的變得無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