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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州十萬大山,連綿不絕,山高路遠。
山路蜿蜒曲折,當馬車順著山道駛入抗北城的官道時,天色已經泛白,曙光將初升山巒照亮。
曉霧如紗,輕輕縈繞在抗北城外,寬廣官道上,偶有三三兩兩趕路馬車路過。
一夜吐納,林去憂緩緩睜開那雙如金色琥珀般的眼眸,流轉一抹清冷光輝,配合他那張俊美無比的面容,宛如謫仙下凡,超脫凡塵。
不少趕路馬伕都忍不住瞧上一眼,讚一句好俊俏後生。
抗北城外,飄滿桂花的是一家小小酒家,靜臥在青山綠水之畔,酒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酒香濃郁,瘸腿的老頭終於按捺不住那股酒癮,馬車稍稍見停,便將牽馬繩丟給林去憂,自個跳下車,一瘸一拐走進店家。
整夜未曾有美酒作伴,屬實把這老頭給饞壞了。
林去憂手牽馬繩,動作僵硬,略顯外行。
駕馭馬車是一門學問,停馬時要把握力量分寸,既不能讓馬受驚,又要穩穩當當停下。
天寧太子爺停馬車技術不能說多好,只能用很是粗糙形容,馬匹劇烈震動,車內立刻傳來一道不滿的聲音。
“林去憂,你在搞什麼!?”
話音未落,便見一張帶著狐媚笑意的面龐從車簾中探出,睡眼朦朧,卻不失清純的可愛,微微嗅了嗅空氣,輕聲道:“桂花的香味,好濃。”
林去憂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真是狐狸成精了,鼻子真靈。”
芊雲兮挑眉,表情一兇,張嘴就要咬上去。
林去憂眼疾手快,將手抽回,否則恐怕又得留下一道深深的牙印。
她向來如此,雖容貌嫵媚,脾氣相比於季莫寒,不遑多讓。
在忘鄉樓初遇時,林去憂正是因為輕佻調侃,沒料到她真像狐狸一般咬人,力道十足,幾乎咬掉了一塊肉。
見林去憂這次漲了教訓,芊雲兮冷冷一笑,伸手就要將頭上那作簪的匕首取下,一刀刺向林去憂。
用上體內全部真氣的林去憂勉強算是江湖三品高手,哪能如此容易被傷,腳下一蹬,身輕如燕,輕盈朝酒家裡飛去,離開不忘摸了摸芊雲兮腦袋。
芊雲兮揉了揉鼻子,咬牙痛罵一聲登徒子,也是不服氣跳下馬車,朝酒館裡追殺去。
原先被林去憂那生澀停馬車手法弄得半醒的季莫寒,此刻徹底被這兩人打情罵俏般的玩鬧所吵醒。
她五官生得柔和,只是常年冷著張臉。
林去憂常說,季小妞的臉,是拿來笑的,多笑笑,會更好看些。
將馬車簾子掀開,看著遠方那座被群山環繞的城池,季莫寒目光不由閃過一絲凝重。
抗北城不比平天山,山上道人雖是修為高深,但卻還留有底線,起碼不會做到傷害根本事情,但下山就不同。
江湖本就混亂,北州往北更是如此,宗門林立,豺狼當道。
眼下週北武意思尚不明確,也遲遲不見季長林回信,要知道,周北武就算再老,再沒了年輕雷霆手段,也是割據一城的郡守,表面上看只是個四品武官,可手中握的是實打實的三千周家士卒,加上朝廷派下的護城營,那可是不下五千精兵。
她聽季長林提起過,說這周北武城府頗深,早就將那兩千守城軍能降的降,不降的便殺,換上自己心腹。
能幹出五百士兵繞敵後方,突殺千人的先鋒將領,就算再老,也不是尋常人可比之。
瘦死駱駝比馬大。
此城,不是那麼容易能過的。
季莫寒跳下馬車,低頭沉思,走入酒家。
店內,新釀桂花酒於壇中盪漾,那醇厚芬芳再也按捺不住絲絲縷縷滲出,悄然瀰漫整個酒家。
晨露在簷角下欲滴未滴,折射光暈,與那桂花香交織在一起,清甜醉人。
店外,偶有行人路過,被這酒香吸引,駐步不前,深吸一口,臉上便泛起一抹沉醉的笑意。
林去憂飛身入酒館時,於伯早也喝上半壇。
桂花酒香,更多還是裝了年輕往事。
江湖無情,歲月亦然如此。
林去憂悄悄入座,問小二要了兩壇桂花酒和三碗小菜。
若是幾十年後,還回到這小酒館,又是怎樣情景?
林去憂摩挲酒杯,喝一口,輕笑一聲。
罷了。
或許自己活不到那時候。
就在天寧太子爺神遊萬里時,芊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