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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敗身死後,曾有楚州首郡之稱的陶邑已不復從前。被屠戮過的城池,只會在青史中化作一段斷壁殘垣。
也許數十年、數百年後還會有人遷徙至此,還會在此繁衍生息,但曾屬於它的光耀已永久湮滅了。
讀完邸報的帝王微微笑起來。他是頭個發現魏冉心思並加之利用的人——
也許是王應禮赴死時候,他忽地問起是否會連坐陶邑王后;也許是陶邑獻禮時候,他一瞬神情恍惚。
劉晏辭年近而立,早已褪去初登基時候的青澀,蓄起美髯。彼時東都雒陽已陷落羌胡之手,而遷都郢地第一件事,便是修正年號。
元始、天同,每個帝王都認為自己是天命所歸,劉晏辭也不例外。
彼時劉緦北聯羌胡傖子、串通楚州豪族,接連攻下幾郡,幾乎勢不可擋。
他收攏起偽裝,望著殿下最忠貞不二的臣子,露出一抹嗤弄笑意:“魏公得償所願了嗎?”
“臣請北上。”魏冉的聲音喑啞難聽,像被炭火燎燒了一遍。
見劉晏辭不可置信,他又重複了一遍:“臣請北上。”
“魏公……”劉晏辭還想再勸,驟然一瞥他慘白如鬼魅的臉色。為了一個女人,何至於此,他心下腹誹。
魏冉半晌沒講話,只垂首,許久才啞著嗓子道:“陶邑陰冷,她應不願在那長眠。”
他扶靈千里,已將棺槨帶回郢都。可唯有東都雒陽,才是她且生且長的家鄉。
“今日之郢都光耀,有龍氣庇佑。而雒陽路遠,更有流民賊徒,魏公何忍令族姐再於戰火中流離。”
珠簾後,皇后似笑非笑。
她與王昉之有三分相似,也出自琅琊王氏,名為增壽。自郭皇后病逝後,能夠在一應妃嬪御妾中憑藉一句“為陛下增壽”殺出,豈是池中凡物。
“若非殿下設計誅殺王公於殿上,又何至於令她遠嫁後無枝可依?”魏冉皺眉道。他一向不喜歡王氏,撕破臉也無妨。“數年前未想到,如今倒顧念起同族之情。”
平心而論,如果劉緦並無野心,與王昉之應是良配。他養在宮禁,多有才情,又是數一數二的溫和。而王昉之被父親保護得太好,與其聯姻士族忍氣吞聲,倒不如原理東都恣意暢快。
可惜世事難有如果。
見他驚怒,皇后信步下來,委屈躬身,附小做低向他賠罪:“是孤失言了,魏公勿怪。”
又道:“不如在大藥王寺中替族姐供一盞長明燈。”
魏冉不置可否,仍是慣通此道的劉晏辭打圓場:“魏公舟車勞頓,不如休沐一月,為陶……為王氏元娘尋一個安身之處吧。待北方事定,再將王公骨殖移來郢都。”
此事便敲定了。
至夜裡,被當眾落臉面的皇后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將浸透鹽水的巾子狠狠擲在近身服侍宮官臉上。
宮官吃痛、不敢做聲,只窺見那曼妙皇后以雙臂攀緣上陛下的頸脖,道:
“陛下,叛亂已定,其人無用,何不殺了他?”
陛下饒有興致地勾起簾幔,“待皇兒長成,如今尚不是時候。”
在誅殺魏冉前,他還有更緊迫的事要做。